“是啊。”
狡慧魔君攬過一具女性活屍,慢條斯理摩挲著她一隻膚色蒼白的纖手,仿佛在端詳一尊玉像,“你還不知道吧?本座從彆處得到消息,搖光峰之人已經潛入魔域。以他們的作風,想必會來解救這些神獸。”
“本座與他們有些仇怨,你也一樣,是不是?不妨你我聯手,將他們一舉解決,從此高枕無憂。”
“……”
聽見“搖光峰”的名號,賀修文心頭一凜,營業性質的假笑頃刻間隱沒無蹤,連一丁點殘骸都沒留下。
須臾,他麵色鐵青,目光中漸漸透露出險惡的鋒芒,沉聲道:
“狡慧魔君,此話當真?”
……
沒有人知曉狡慧與賀修文的交談,就好像也無人知曉,江雪聲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數刻鐘後,鬥技正式開始。
穆蘭第一個上場,對陣一名玄龜化身的少年。
這少年是個體修,生得高大魁偉,膚色黧黑,一身紮紮實實的腱子肉,一看就是葉書生那一掛的淳樸男子漢。因為鄉土氣息太過濃厚,舒鳧總覺得,他本名應該叫做“王大柱”、“李鐵牛”什麼的。
舒鳧起先還有些擔心,直到她看見穆蘭手捏法訣,使出一招漂亮的冰霜法術,將鐵牛少年四腳朝天地凍在了原地。
勝負瞬間揭曉,兩人都毫發無傷。
“……呼。”
舒鳧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對穆蘭的疑惑也節節攀升。
——她分明擁有如此手腕,先前卻一直故意藏拙,隱忍不發,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下一刻,舒鳧就明白了穆蘭的意圖。
“這也太弱了!真可笑,說什麼‘神獸後裔’,根本名不符實。這樣的對手,也配與我們東海月蛟同台競技嗎?”
穆蘭一戰得勝,卻不肯讓出場地,反而神氣活現地往鬥技場中央一杵,大膽請纓道:
“反正都要一戰,依我看,不如喊其他人一起上吧!或者,就讓他們一個一個來,看看我能戰到第幾個。”
月蛟少女仰著俏生生的一張臉,嗓音清脆如鈴,雙眸璀璨如星,將一個嬌憨、天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演繹得淋漓儘致,極大地刺激了魔修們的施虐心。
對於她近乎挑釁的提議,滿場先是鴉雀無聲,隨後爆發出一陣雷鳴海嘯般的呼喊。
魔修們一個個都紅了眼,狂熱地歡呼、嘶吼、叫囂,迫不及待地催促賀修文:“滿足她!滿足她!”
他們發自內心地渴望——渴望親眼目睹這花一樣的少女被撕個粉碎,自尊被踐踏,傲骨被摧折,再也無法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笑容。
群眾喜聞樂見,賀修文自然無有不應,當即下令調整賽程,由淘汰賽改為車輪戰,讓所有神獸逐個上台與穆蘭較量。
——隻要有人樂意下注就行,至於其他,關他什麼事兒?
然而,結果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穆蘭一路過關斬將,六戰六勝,全程幾乎沒有半點懸念,都是以法術取勝,甚至沒讓對手受一點擦傷。她自己身上倒是負傷好幾處,血流不止,氣喘連連,時不時在魔修中激起一片叫好之聲。
自然,如此一邊倒的戰況,難免有觀眾心生困惑,懷疑這小丫頭是不是賀修文找來的托。
但月蛟一族素來清高,眼中揉不得沙子,乃是遠近聞名的潔癖,怎麼會願意給魔修當托?
眾魔修百思不得其解,幾家歡喜幾家愁,就這樣迎來了今日最後一戰——
月蛟少女穆蘭,對戰另一條年少的混血雲蛟。
大概是因為混血的緣故,這條少年雲蛟的鱗片和老青不太一樣,呈現出一種明亮的鮮綠色,是一條漂亮標致的“竹葉青”。
“……”
少年在台上化為人形,瘦瘦小小的一條,臉上好似凝固著終年不化的冰雪,目光陰鬱得像能滴出水來,“請賜教。”
穆蘭周身浴血,卻仍衝他盈盈一笑:“請賜教。”
……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眾人為場上戰況所吸引的同時,江雪聲、柳如漪、鄔堯三道人影,都從觀眾席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混在數千人間,作為(相對於魔修來說)裝扮樸素的沙雕熊貓一家,他們實在算不上起眼。
不,也不對。
準確來說,有一個人注意到了。
“舒姑娘,你的小媽和兄長們呢?”
南宮溟疑惑道,“此地魔修眾多,頗有些狼心狗肺之輩,常有修士和靈獸被人擄走。若是走失,隻怕會有危險。”
侍從有氣無力地糾正道:“魔君,咱們也是魔修……”
“不用擔心。”
對此,舒鳧臉不紅氣不喘,眼睛也不眨一下,坦坦蕩蕩地滿嘴跑火車,“兄長們對神獸很感興趣,想找擁有神獸的朋友‘聊一聊’,小媽就陪他們一起去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不算信口開河。
——聊騷嗎,朋友?
騷著騷著,就把你頭都騷掉了那種。
“原來如此。三人結伴而行,應當無礙。”
南宮溟會意頷首,神色間還留有一絲茫然,“不過……他們這麼大的人,還要小媽陪著?小媽也不容易啊。”
“那是自然。”
舒鳧不假思索地篤定道,“‘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您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