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通曉語言十
城外孤山寺,寺內謫仙畫。
這說的是孤山寺裡的一幅壁畫,畫上隻有一道背影,觀者卻有縹緲出塵、不同俗流之感,心生無限向往。
曾明玉腳踏在這世外清淨之地,陽光燦爛,身旁沈白七為她打傘。
她在此地此城一留便是半年,徐禛事事妥帖,她閒人一個,自然逍遙自在。
邵康早已歸家,沈白七看起來還是很閒。
曾明玉心裡閃過此念,眼看到了壁畫前,什麼念頭都了無痕跡了。
青石壁上烏墨勾勒一道人影,長身玉立,背身向人,發髻衣袖,飄飄漾漾,好不瀟灑,沒有拘束。
曾明玉早已得了逍遙自在,倒沒有什麼欣羨,隻是專心注目,一點點尋覓構成這謫仙畫的紋路。
那一道道無規則的紋路,在她眼裡,這不是畫,而且一種文字,作畫的人,在傳達他的深意。
曾明玉看得入了神,沈白七恰到好處地撐傘,為她遮住了灑下來的陽光。
那畫也不是不讓他觸動,現實早已讓他嘗到了苦楚。可他在這裡,不在家中,沒有按著父母的期望走下去,而且堅持他內心的追求,就足以說明他的堅定了。幻想再好,人生也在眼前的現實。
侍從搬來一張桌子,筆墨紙硯擺好,攤開紙,曾明玉彎腰提筆,勾勒塗抹,臨摹壁畫。
很快,紙上躍然而出一道身影,仔細看來,與謫仙畫如出一轍。
沈白七不由讚道:“已得神髓!”
他不通畫藝,欣賞的水平還是有的。
曾明玉麵容清淡,沈白七總覺她神似被供奉起來的人像,不染塵埃。
這時她恍若未聞,隻輕輕睨了沈白七一眼,他心裡麵不由後悔,不該打擾了這一刻的寧靜。
他有些懊惱:總是看不懂她的心意!
明明他不是愚笨之人,可是在曾明玉,常常進退兩難。
遊玩過後,回了彆院,曾明玉在書房寫寫畫畫,紙上的蝌蚪文和諧齊整,奈何對於常人,猶如天書。
阿婉一旁為曾明玉研墨,忍不住問:“主人忽冷忽熱,陰晴不定,怎的他一點也不惱?”
曾明玉筆下未停,等一張紙寫完,讓阿婉收好。
她才回答:“白送的你更在意,還是花錢的你更關心?”
阿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麼。
曾明玉心想:道理是這個道理。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不在意。
她總從沈白七身上看到過往的一些影子,那時候就覺得熟悉親切。
可情緒過後,沈白七也不過一個尋常人。
曾明玉沒有承諾什麼,他願意留,就留著。
距離這座小城不遠處,一行人帶著當今天子交托的使命,拿著宮廷禦藏的畫像,一路尋人來此。
這一行人,已經找了十年了。
天子下令,兵分五路,窮搜天下,隻為一個渺茫的希望。
也許,他隻是不肯不做一點努力,就徒然放棄。
或許,時運到了,曾明玉在這座小城一留半年,出入無忌,容貌無偽,出手大方,給人留下來深刻的印象。張巍拿出畫像,沒問多久,就有了線索。
他不敢相信,隻是例行公事,多有為了交差而應付了事的意味,可驚喜來的如此突然。
張巍呆立了半天,發怔了許久,終於靈光了。
他細細地詢問,一路探問,問到了一家酒樓的小二,恰好是給曾明玉和沈白七都送過飯食的,也見過他們兩個人一起,所以告知了兩個住址。
張巍有了明確的線索,沒有心急,更沒有直接找上門去,而且回到了客棧,彙合了人馬,一起分析。
他們商量了半天,張巍的主使身份和收獲讓他的意見占據了主導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