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直譯也是高一的時候認識溫染的, 那時候溫染也是他的學姐,英中開學典禮的優秀學生代表上台講話的時候,陸直譯一眼就看見了溫染。
他發誓, 他認為那就是一見鐘情。
英中的校服是白色的襯衫和棕色格子短裙, 那天是陰天, 在吹風, 風把女生的頭發都吹得亂七八糟,也把男生在開學前做的發型吹得歪七扭八, 陸直譯也是這歪七扭八中的一個。
他眯著眼睛, 聽見上邊主持人念出“下麵, 有請三年級優秀學生代表溫染,上台講話。”這句話的時候,下邊一下就沸騰了。
陸直譯當時正是眼睛長頭頂誰都瞧不上的年齡, 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 拽得除了爹媽誰都不認。
“誰啊至於嗎?”
陸直譯當時就挺高的了,他在最後排,還需要踮著腳往主席台上看。
溫染沿著台階快步走上去,風蕩起了她的裙擺和長發,眉眼清麗又帶著天鵝一般的輕傲, 皮膚白得晶瑩剔透, 裙子下邊的兩條腿又長又直。
“老師們好, 同學們好, 我是溫染”
名字也他媽好聽!
陸直譯覺得他愛上溫染了。
優秀學生代表的成績一定很好, 他在典禮結束後打聽了一下,不僅知道了溫染的目標是南大這個好消息, 還知道了溫染有對象, 對象還是他招惹不起的陳否桉這個壞得不能再壞的壞消息。
他臥薪嘗膽忍辱負重終於等到溫染和陳否桉分手了, 他也考上了南大,他又成為了溫染的學弟。
但他今天坐在這裡,又是當頭棒喝。
溫染跟謝觀星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跟謝觀星在一起了?
怎麼就跟謝觀星在一起了?
陸直譯看向謝觀星,“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眼裡一點玩笑的成分都沒有,跟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大相徑庭。
謝觀星將筷子拿起來又放下,看著陸直譯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前幾天。”
他像是一點都沒看出來陸直譯的不可置信和惱怒,不然怎麼露出這種沉浸在愛情裡的羞澀又甜蜜的笑容。
陸直譯懷疑他是故意的,但是他沒有證據。
“我不是謝讓,你怎麼能這樣?!”陸直譯開始有點語無倫次,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他之前一點都沒有看出來,謝觀星會和溫染有可能,就算論壇裡緋聞滿天飛,他也不認為溫染會選擇謝觀星。
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他配得上溫染麼?
陸直譯為溫染感到不值,也為自己感到屈辱和不甘心。
“溫染學姐,你為什麼要跟謝觀星在一起?”陸直譯知道謝觀星這東西滑不溜秋,轉頭看向溫染,一臉受傷,他真的很心痛。
溫染被問得有些不解,“這需要為什麼嗎?”
這需要為什麼嗎?
跟謝觀星在一起,需要為什麼嗎?
陸直譯愣了幾秒鐘,然後突然起身,他冷笑了幾聲,居高臨下地看著身側的謝觀星,說道:“謝讓,我念著我們一起長大,我不會做什麼,也不會說什麼,但你以後沒我這個朋友了。”
他衝出食堂,謝觀星頓了一會兒,重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飯來,溫染看著陸直譯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門口,視線慢慢拉了回來,她疑惑地問道:“陸直譯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想做什麼說什麼?”
謝觀星抬起頭,笑得純稚,“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啊。”
溫染托著腮,心思橫豎沒在陸直譯身上,也就無所謂他到底想說什麼了。
“現在小男生都走這種叛逆青春期路線嗎?”有一說一,陸直譯剛剛的樣子真的很想和家長吵架之後賭氣離家出走的小學生。
謝觀星忍不住低笑,“那我呢?”
“什麼?”溫染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學姐覺得我也叛逆嗎?”謝觀星很有耐心地再問了一遍,他沒吃幾口,就又放下了筷子。
溫染慢慢搖了搖頭。
“我總覺得,你比陸直譯還要叛逆。”溫染手掌托著下巴,一字一句說道。
這是女生天生的直覺,直覺告訴溫染,謝觀星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可他單純善良是真的,溫染隻是覺得,謝觀星還有一些彆的事情,瞞著自己。
但憑直覺感覺的事情,不能亂說。
謝觀星隻是笑,他沒有否認,可這笑,坦然,柔軟,令人沉溺,溫染覺得,就算謝觀星隱瞞了什麼,那也一定不會是對自己不好的事情。
謝觀星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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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南的冬季徹底來臨了,落淵打電話給溫染說,衣服他已經送到酒店了,外邊太冷了,就不讓她和楊小曼穿著裙子從學校趕到酒店了,直接到酒店來換,他包下了一整層樓。
楊小曼直呼財大氣粗財大氣粗。
上回落淵給她的演出費,後來又包了紅包,都夠她大學後邊兩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了。
下車的時候,溫染裹緊了羽絨服,扭頭對身旁一直哈氣的楊小曼說道:“今年鬆南的冬天來得好早。”
楊小曼搓著手,看著黑幽幽的天際感歎道:“可能是在控訴你們這種談戀愛的吧。”
溫染笑了,“你也可以。”
“不,我不可以,”楊小曼板著臉一本正經,“談戀愛太費錢了,而且,我運氣不好,我碰不到會真心喜歡我的人。”
溫染看著楊小曼,按理來說,會說出這幾句話的人,她的表情一定是像老電影裡的主角那樣,富有浪漫的悲劇色彩才對。
可楊小曼隻正經了一秒鐘,她眸子亮了起來,“不談戀愛,才可以萬草從中過!”
溫染看著前方的酒店,知道今晚楊小曼又要泡男人了。
“小曼,會的,會有人真心喜歡你的。”溫染握住楊小曼的手,低聲說道。
反正再也不會是她前任那種傻逼渣男了。
楊小曼沒有做聲,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在快上樓的時候,溫染聽見楊小曼冷不丁地突然開口說道:“溫染,你知道嗎?我現在喪失了喜歡一個人的能力,我覺得他們都是騙我,所以我也騙他們,他們說假話,我也說假話。”
“我現在很開心,沒心沒肺的,誰也不喜歡,也沒人能傷害我,”她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就在溫染以為楊小曼可能快哭了的時候,她抬起頭,語氣慢慢恢複了朝氣,“我一定要睡滿十二生肖和十二星座!”
溫染安慰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酒會在三樓,除了宴會大廳,其餘房間被落淵包下來了,用作賓客休息的地方。
溫染在接待處給了請柬,就有專門的人員領她和楊小曼去她們的休息室。
酒會是在晚上七點開始。
現在是六點,外邊的天已經全部黑下來了。
“唰!”
楊小曼一把將窗簾拉上,“好了,可以換衣服了。”
溫染縮在沙發上,雙手揣在兜裡,“讓我暖和暖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