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曼猶豫了一下，“不了。”
“你要去做什麼？”溫染直起身，穿好外套，順便收拾茶幾上的東西。
“去跟小狼狗睡覺。”
“......”
“你不剛說遭不住嗎？”溫染好笑道。
楊小曼想了想，說道：“我考慮了很久，這一步總是要邁出去的，我在我那傻逼前任身上浪費了太多精力了。”
溫染瞥了她一眼，“你的很久是不是隻有一分鐘？”
“什麼？”楊小曼沒理解過來，等明白溫染是什麼意思之後，她跳起來去掐溫染，“你笑我！”
溫染趕緊躲避，“沒有，我讓你注意安全。”
楊小曼站直，“收到。”
她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不過她沒有立馬就接，而是對溫染說：“我走了，你晚上跟小學弟......也要注意安全。”
房間默然了幾秒鐘，隨之而來的就是溫染的罵聲。
她整理好東西，拉開門，就看見謝延站在走道裡。
“嗨。”對方的態度很好。
“我弟弟來接你是嗎？我和你一起去吧，他都好久沒回家了，我去和他說說話。”
溫染點點頭，不同意，好像也不行，她沒什麼資格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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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觀星的車停在酒店門口，他來了挺久了，酒店門口有專門的停車位，但隻提供給在酒店住宿的客人。
沒有任何猶豫，謝觀星定了一周的套房，立馬就可以停車了。
他靠在座椅上，看著從酒店裡出來的人，酒會應該是結束了，現在出來的人，西裝革履，衣香麗影，有的直接在禮服外邊套著羽絨服，反正出門就可以上車，車上有充足的暖氣。
“喂？”在等溫染的時候，謝觀星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你奶奶下周八十大壽，舉行壽宴，你記得回來一趟。”那邊的中年男人語氣溫和的說道。
“好的父親，”謝觀星神情在昏暗的車內顯得晦暗，但絕對不像他的語氣那樣溫順，“鬆南最近氣溫驟降，您和家裡人都要注意身體。”
“你在學校也要多注意，學業怎麼樣？”
“挺好的，”謝觀星勾起嘴角，“學喜歡的專業，很開心。”
謝琮的語氣微頓，他似乎在猶豫，但最後還是說了。
“彆忘了，你答應我的。”
“我知道的，父親，”謝觀星慢悠悠說道，“大三換專業，學習金融。”
謝琮的語氣重新變得輕鬆，開始問起了一些瑣事。
比如，跟同學相處得如何？
有喜歡的女孩子沒有？
“有啊，我有喜歡的人。”謝觀星大大方方地承認。
謝琮呼吸一滯，“是......是什麼樣人家的孩子？”
謝觀星正要回答，就見一對男女從酒店大門走了出來，男人氣質卓然，銀灰色西裝襯得他格外斯文儒雅，女生穿著白色的羽絨服，眉眼冷傲豔麗，大廳的光從他們身後照耀，隻有他們像在發著光。
謝觀星的眸子慢慢眯了起來。
想起電話還沒掛，他輕笑了一聲，說道：“是我高攀不起的人。”
“再見，父親，我睡了，晚安。”謝觀星說完，不等謝琮發聲，就掛斷了電話。
謝琮聽著那邊關車門的聲音，神情一變，又好氣又好笑，謝讓這小兔崽子，真是越來越敷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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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南冬季的風毫不留情，將樹上像小燈籠一樣的落葉刮得四處亂飛，滿地亂跑。
將裙擺掀到小腿上，吹得人瑟瑟發抖，哈著白氣，縮著脖子，不時打一個冷戰。
看見熟悉的車牌號，謝延收回視線，落在溫染身上，想了想，他抬手幫溫染攏了攏衣領，說道：“女孩子還是要多穿點，女孩子不能受凍的。”
溫染被這一個動作搞得猝不及防，躲都沒能順利躲過去。
接著一抬眼，就看見了謝觀星站在台階最底下，微微仰頭看著自己。
他的眸子倒映著兩邊的燈光，黑色呢大衣顯得他身形清瘦高挑，他的表情因為麵朝光，顯得柔和，溫良。
但溫染卻莫名覺得心虛，她快步朝謝觀星跑去。
搶在對方開口之前，溫染朝謝觀星身邊蹭了蹭，“阿讓你冷不冷？我好冷。”
謝觀星垂眼，看了溫染幾秒鐘，眼神沉靜專注，但無言。
他將溫染拉到自己身邊，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係到了溫染脖子上，將她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這下謝觀星滿意了，他勾起嘴角，心情明顯好了一些。
“哥。”謝觀星抬眼，像是才看見謝延，打了聲招呼，就沒說話了。
謝延也沒把謝觀星的態度放在心上，他笑了笑，“我今天以讚助商的身份受邀參加酒會，沒想到會碰見你女朋友，真是有緣分。”
“是哦，很有緣分。”謝觀星抬手，揉了揉溫染的頭發，“哥你很喜歡她嗎？”
謝延沒想到謝觀星會這麼直接地問出口，溫染也沒想到。
“阿讓，你在說什麼呢？”謝延板起臉，故作嚴肅。
謝觀星垂下眼，他穿得有點少，在風裡顯得有些單薄。
“父親不是說，不讓你們叫我阿讓嗎？”謝觀星語氣有些委屈，溫染從側麵看，感覺自己都能看見謝觀星眼裡的淚光。
她沒像以前那樣立刻就站在了謝觀星這邊，而是想起了柯唐。
如果是柯唐，他也會這麼委屈嗎？
“叫習慣了，畢竟你小時候一直都是這個名字。”謝延像哄小孩兒似的，語氣聽起來也不像是將謝觀星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
溫染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了。
謝觀星不是柯唐。
柯唐滿身是刺，是個小兔崽子，可阿讓不是，他在那個所謂的老宅，一定受儘了委屈。
本來溫染想要在酒會結束之後問一下謝觀星這件事情的，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好像不是合適的時間。
儘管她很想知道豪門背後的故事。
“下個月奶奶壽宴，父親通知你了嗎？”謝延問道。
謝觀星點點頭，“跟我說過了，我會回去的。”
“你這次回去就不要惹大家生氣了，畢竟是奶奶壽宴，給阿姨上香，遲一天也沒事兒的。”謝延看起來頗為善解人意，體貼入微，對於不知道情況的人而言，這可真是一個溫柔的好大哥。
謝觀星眼睫顫了顫，“我知道的，奶奶的壽宴肯定是最重要的。”
溫染看看謝觀星，又看看謝延，直覺告訴她，情況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可她又實在是沒有資格去打聽彆人家的家事，並且這個家事聽起來，應該算是一個比較大的秘密。
一瞬間，溫染都想先走遠一點，等這兄弟倆聊完，她再過來。
冷風中，謝觀星低著頭，他還是學生模樣，站在西裝革履的謝延麵前，本身就顯得稚嫩。
現在看起來，就更加是處於弱勢的那一方了。
溫染雖然不了解情況，但是......
“您說完了嗎？”溫染皺著眉，頭上圍著圍巾，隻露出一雙眼睛，眼裡的冷意也還是顯露無遺，令謝延看了有些驚訝。
他以為溫染是個表麵高冷，實際很可愛的小姑娘。
看來是看走眼了呢。
謝觀星伸手拉住溫染，默不作聲。
溫染見謝延也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回握住謝觀星，仰頭對謝延說道：“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了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再見。”
兩個人走下樓梯，謝觀星扭過頭，勾起嘴角，對謝延小聲說：“哥哥，再見哦。”
謝延：“......”
謝延已經很久沒見到謝觀星了，謝觀星去上大學之後，他終於能過一段舒心的日子了。
但這上大學之後的第一次見麵，他就破功了，現在的他依舊想掐死謝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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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上，車裡有暖氣，溫染將圍巾飛快摘下來，疊好放到了後座，才看向謝觀星。
“你跟你哥關係不好？”溫染側著頭，打量著謝觀星的神情，試探性地問道。
她知道這個問題很白癡，因為她已經知道了謝觀星和謝延的關係，那樣的關係，能好到哪裡去，但謝觀星不知道自己知情了。
一方麵，溫染想要安慰一下謝觀星，另一方麵，她不想讓謝觀星繼續瞞著自己。
被隱瞞的感覺，非常不好。
更何況，她已經知道了。
“我不是他親弟弟，”謝觀星沒有隱瞞，溫染鬆了一口氣，他看著謝觀星的笑容有些勉強，“我媽媽是小三。”
車內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溫染沒說話。
謝觀星維持著清淺的呼吸，他上身越過駕駛座，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迎麵撲來，溫染以為他會做什麼，但沒有。對方的手隻是伸到了他的肩後，勾住了安全帶。
“啪嗒”一聲。
隨著安全帶係好，謝觀星依舊保持著距離溫染極近的姿勢。
“學姐，你會討厭我嗎？”謝觀星眸子的光熄了，睫毛、頭發都在一瞬間耷了下來，像被雨淋濕無家可歸的小狗。
溫染想到了柯唐，竟然沒有像以前那樣，斬釘截鐵地站在謝觀星那邊。
她想到了柯唐叫自己姐姐的樣子。
她討厭柯唐嗎？
討厭的。
那她討厭阿讓嗎？
謝觀星將溫染的猶豫和糾結儘收眼底，他手指扣在安全帶的位置，麵上依舊委屈和期待，指節已經因為用力而開始發白。
姐姐在糾結。
姐姐猶豫了。
為什麼？
“阿讓，我不會討厭你的。”溫染聲音挺小的，她確定自己喜歡阿讓，但她無法接受前一分鐘竟然猶豫了的自己。
她忘了，阿讓和柯唐是不一樣的，他們兩人怎麼能一樣。
柯唐為自己的身份沾沾自喜，引以為傲，可阿讓從未有過，他甚至隱瞞自己，他眼裡剛剛出現的驚慌和無措，溫染都看見了。
這個身份，連他自己都知道，是不被喜歡的。
溫染忽然覺得心疼。
謝觀星的手指慢慢鬆開，長長的眼睫覆蓋住了他陰鬱的神色，他俯身過去，將溫染擁入懷中。
他慢條斯理地順著溫染的頭發，溫柔至極。
在溫染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睫慢慢展開抬了起來，落入車窗外的夜色裡。
男生的呢喃卻清晰異常地進入溫染的耳畔，委屈，無措，害怕，恐懼。
“姐姐，你不要討厭我。”
“你不能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