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我現在可能更需要你把外套脫給我嗎?”
這樣一句毫不留情麵的打斷,說是粗暴無禮也並不過分了,甚至可以說這一句話,還有些明顯的咄咄逼人。
如此不友好的回應,讓徐仁宇頓時愣住了。確實,他真的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雖然他在學校的“名聲”可能不太“好”,可能還有些人在背後嚼他的舌根,但是絕大部分同學,不,應該說是每一個同學,在他麵前都會表現出熱情、親切、尊敬……
總之,就是友好的模樣。
還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會這樣直接的、毫不掩飾的表達對他的不友好。
而且這不友好,還是在他主動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善意”之後。思及此,徐仁宇隻感覺更加不悅了,嘴唇緊緊了抿了起來。
他沉默地看著舒夭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遭受這樣的對待。
除了語言上的不友好,還有……眼神。
眼前這個狼狽的,渾身濕漉漉的女生,仰頭看著他的臉,用一種……那冷冰冰的眼神。
這個眼神讓徐仁宇覺得倍感冒犯,因為,這樣的眼神,除了不友好的意思以外,他還感覺到了一種被審視的錯覺。
不,不能僅僅說是被審視,更讓人犯罪欲和毀滅欲衝上腦海的是,徐仁宇覺得到自己在這樣的眼神下,有一種脫光了被丟在陽光下暴曬的恥辱的感覺。
幾乎就在下一瞬間,尚未能將“麵具”完美變成自己的臉的徐仁宇,呼吸都明顯加重了,他不自覺地用力咬牙,麵部的肌肉也在不自控地緊繃了起來。
他期望自己可以掩飾住,他以為自己可以對著這個女生,露出一個訝異的、釋然的輕笑來,以此表達自己並不知道為什麼會遭受這樣的對待,以及自己並不在意的態度。
但是很顯然,還在就讀高中的徐仁宇,做不到這樣喜形不於色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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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紹冷眼看著他,緩緩地歪了歪頭。
眼前這個男生,讓舒夭紹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某位名叫金光日的家夥,這家夥啊,在家裡頭對她可惡劣了,就像是個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魔,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金光日在學校裡麵一直都表現得特彆完美,像是一個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像是一個溫柔親切平易近人的天使……
不過,他們之間隻是給舒夭紹一種極為類似的感覺,但是仍然存在明顯的差異。
金光日禮貌歸禮貌,但是他骨子裡還是特彆的傲慢的,金光日的一舉一動,看似溫柔親切,實則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矜持,說白了就是表麵上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心底裡依然對此不以為然,並且偶爾會明顯的流露出這一點。
但是眼前這位名叫徐仁宇的少年不同,他所表現出來的,是極度的謙虛,以及近乎於恭敬的禮貌,要知道,舒夭紹可是擁有李因愛的記憶的,按道理來講,他們之間並不認識,但是在走廊相遇,徐仁宇還對她主動鞠躬了!
鞠躬!
還是主動的!
這要是換了金光日同學,場景應該改為——金光日對舒夭紹的狼狽視若無物,並且目不斜視地淡定走過。
但是如果舒夭紹主動向他開口,那麼場景應該是——金光日仿佛“才”發現有個人這麼狼狽,露出了略微有些驚訝的表情,無比矜驕地頷首,問:“你是在叫我嗎?”
舒夭紹X光一樣的眼神,其實她是通過徐仁宇的微表情,在心底裡拿這個男生給自己的感覺,和金光日進行反複比較。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徐仁宇和金光日都同樣是“麵具人”,一樣的虛假虛偽。不一樣的是,眼前這個少年,似乎更加用力地在克製自己,所以會有“非常禮貌”的“謙虛”的,“恭敬”的表現。
換句話說,舒夭紹感覺,徐仁宇不像是金光日那樣肆無忌憚,他有些……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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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的幾秒鐘,這兩個麵對麵站立著的少年少女,不論是舒夭紹,還是徐仁宇,都在腦子裡繞過了百轉千回的心思,然而按耐住一切,不動聲色地開始掩蓋自己,披上戲袍,戴上麵具——
今天的你我,依然是一個成功的戲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