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元蘅神色正經起來,說道:“查知州下獄了,查梁卻還不知道。你說,等到一無所知的查梁回到州城,那些怨恨查家,怨恨查梁的人會怎麼對他?”查家在京城有些人脈,查知州犯的事兒太多,已經保不住了,但或許會有人暗中出手保下查梁,與其送到牢裡再被人暗中替換出來,不如將他送回去,隻怕他進州城的消息剛剛出來,那些仇恨他的人就會將他撕碎。
陸與若有所思道:“平日不積善,牆倒眾人推。”
元蘅搖了搖團扇,嫣然笑道:“是這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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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晌午,元蘅坐馬車回到了元家,她回去的時間有些巧,正好是中秋節的前一天。
元老爺對於女兒在廣華庵裡一呆就是十來天的事兒有些不滿,斥道:“一個姑娘家,在庵堂裡一呆就是半個月,連封書信也沒送回家,成何體統?”
鄭氏站在旁邊勸說,眼底卻滿是得意,話裡話外都在攛掇老爺將元蘅給打一頓。
元芷蘭嬌滴滴道:“爹,你不要氣了,許是姐姐玩得忘了。您千萬不要請出家法。”
這句話下去簡直是火上澆油,元老爺怒氣更盛,指著元蘅道:“來人,請出家法來!今個兒我教教你,什麼是身為女子的規矩。”
元蘅一瞧元老爺這副模樣,就知道她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鄭氏母女二人一定在元老爺跟前為她穿了不少小鞋,見元老爺要請出家法,她雙眼微微眯起,在元老爺持著家法要打下來時,忽然往旁邊一躲,正正好撞上了旁邊的多寶架。
嘩啦啦一連串的脆響,多寶架上的數件瓷器頓時摔了個粉碎。
元老爺瞪大了眼睛,震驚得連手裡的家法掉了都不知道。
鄭氏母女則在一開始的驚異後,不約而同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微笑。心道那些瓷器可都是前朝古董,是元老爺平日裡最愛賞玩的,每次都由他親自擦除灰塵,元蘅為了避開懲戒撞毀了這些東西,一定會被元老爺厭棄。
事實也的確如此,見到自己心愛之物被摔碎,元老爺心痛得簡直無法呼吸,他蹲下來顫巍巍地摸了幾下那些碎瓷片,片刻後猛地抬頭,怒不可遏地指向元蘅,“來人,把她……”
“娘啊!”元蘅突然一聲淒厲的嚎叫把在場諸人嚇得愣了一下,元老爺沒說完的話也一下卡住了。
隻見元蘅一下撲過去,靈巧的身子把元老爺撞得一個趔趄,她蹲在倒下的多寶架旁,手裡捧起一隻隻剩一半的花瓶,哭道:“娘親啊,女兒對不住您,竟然將您生前買的古董花瓶給撞壞了!”
“啊,還有這個天馬踏雲,這個仕女捧花……”元蘅嘴裡準確無誤地吐了一連串名字出來,全都是被摔碎的這些瓷器。她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啪往下掉,聲音哀戚得仿佛當場死了爹。
“娘,女兒不孝,您活著的時候,女兒沒能在您跟前儘孝;您去了以後,女兒沒法青燈古佛為您祈福,隻能去廣華庵陪您幾日……嗚嗚嗚現如今,女兒連您生前花費重金買下的瓷器也守不住,女兒不孝,您罰女兒吧!您將女兒帶走吧嗚嗚嗚……”
元蘅生得本就極美,這般哀哀哭泣更是楚楚動人,在場下人聽了這番話,才知道原來老爺平日裡最愛的那些瓷器都是大夫人生前買的,見小姐哭得這樣傷心,不由生出憐惜來,哎,他們大小姐真是可憐,從小沒了娘,去庵堂裡給生母祈福,回來還要被老爺打。
這樣想著,看向元老爺的視線也不由有些不讚同。
而原本恨不得將元蘅打一頓再關起來的元老爺,此時也失了立場。明明心痛得不行,卻還不能將元蘅怎麼樣。
這時,元蘅終於抬起頭看他,“爹,我把娘買的古董摔壞了,您罰我吧!”
元老爺眼角抽搐,卻不得不做出慈父模樣,“蘅兒乖,你娘不會怪你的。”
“真的嗎?”元蘅滿臉希冀。
元老爺點頭。
元蘅破涕為笑,“那您不罰我了嗎?”
元老爺僵著臉點頭。
元蘅於是立刻站了起來,說道:“那爹你還站在這兒乾什麼,快點將這些瓷片都撿起來吧!娘在天有靈,要是看見她送給您的東西散了一地,她的心也會碎的。”
元老爺:……
盯著元老爺把碎片一一撿了起來,元蘅一抹眼睛,對鄭氏母女道:“都怪你們,非要提什麼家法?否則爹爹心愛的瓷器怎麼會碎掉?”
鄭氏母女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瞪著她。
而將鍋推了個乾淨的元蘅一甩袖子就離開了正廳。她因為哭得太用力,回到自個兒院子裡時眼睛還是紅著,陸與瞧見了,正想安慰她,卻聽元蘅冷笑一聲,“哼,我娘花錢買的東西,我就是摔爛了,也絕不會留給彆人!”
陸與:……
元蘅見他神情複雜,眼神一厲,問道:“怎麼,你覺得我做得不好?”
陸與立刻道:“不,你做得非常好。”
元蘅這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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