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個“賞”字,麵無表情的陸與微微低頭翹了下唇角。
而此時,飛出去撞倒了一排燈籠的溫占也吸引了周圍人群的注意,有恰好見到陸與出手的人三言兩語跟身邊人說道一通,一傳十,十傳百,沒過多久,整個燈會的人都知道這裡有個一拳將人打飛的壯士。
人群水流一般朝著這處湧了過來,卻因為畏懼陸與而下意識隔開了一定距離,於是元蘅等人附近,就空出了一塊寬敞的地方。
那個賣燈籠的攤主將溫占從一堆被壓扁的燈籠裡扒拉出來,原本滿臉怒色,聽到周圍人的議論,再一扭頭看見不遠處那個一臉煞氣的陸與,頓時嚇破了膽,也不敢討要損失了,忙閃身也躲進了人群中。隻剩下溫占倒在地上不斷痛呼。
元蘅瞥了一眼那被破壞的燈籠攤子,從那些被壓扁的燈籠裡瞧見了好幾個她很喜歡的狐狸燈,頓覺有些可惜,不過剛剛打了溫占,雖說是借著陸與的手,但也給了元蘅極大的愉悅感,於是她一揮手,對抱翠道:“打人歸打人,砸了無辜人的攤子卻不好,你去吧!”
抱翠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立刻走到那名畏畏縮縮的攤主跟前,將那堆壓扁的燈籠全買了下來。
那做燈籠的攤主原本也沒奢望能有賠償,都在安慰自己自認倒黴了,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將所有燈籠的賣了出去,立刻驚喜地連道了幾聲謝。
抱翠聞言便道:“不必謝,我們家小姐最心善不過,那人冒犯了我家小姐,小姐身邊的隨從本想教訓一下,沒想到毀了您的攤子,該是我代我家小姐給你賠個不是。”
元蘅一身華服,模樣又出眾,人群裡一眼就能瞧見,那攤販本是不敢看的,怕衝撞了貴人,此時這麼一聽,下意識看了一眼,卻是被驚得愣了一下,才縮回視線道:“你家小姐真是人美心善,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抱翠便笑道:“我家小姐生母姓蔣,是開國名將蔣承先的後人。”
蔣家雖說沒落了,但是開國名將蔣承先的名頭說出來,還是很響亮的,如今還有紀念蔣將軍的戲曲流傳,因此聽到這個名字,小販愣了一下,隨即興奮起來,忙到:“原來是蔣將軍的後人,難怪有此度量與膽識!那人定然是冒犯了蔣小姐!”說的是砸扁了燈籠的溫占。
抱翠也沒有糾正他,隻笑著點點頭。
而這會兒,渾身酸痛的溫占已經自己站了起來,他怒瞪了陸與一眼,再去看自己的心上人,這一眼,卻叫他心裡涼了涼,因為元芷蘭並沒有對慘遭毆打的他投以關心,反而將含情脈脈的目光看向了陸與。
溫占一瞬間震驚又心塞,連身上被打的痛都忘了。下意識喊了一聲,“芷蘭!”
元芷蘭一愣,這才想起來被打飛出去的溫占,她連忙收回看陸與的視線,有些羞愧的看向溫占。
這怯怯的一眼叫溫占一下子軟了心腸,心道自己剛才一定是看錯了,他的心上人怎麼會用看他的目光看彆人呢?一定是剛才那個男人將他打傷了,才叫他連這個都能看錯。
他捂著被打的肚子,一頓一頓地往陸與麵前走,元芷蘭見狀忙去扶他。
溫占怒氣衝衝道:“你是誰?你憑什麼打人?我要去衙門告你!”
陸與看了眼溫占捂著肚子麵色蒼白聲弱氣短的模樣,學著元蘅的樣子哼了一聲,“那你便去告。”說著,還威脅地在溫占跟前握了握方才打過他的拳頭。
“你……”沒想到陸與竟敢如此囂張,溫占一時竟然語塞,當真應了那句古話,秀才遇到兵,有理也是說不清。
圍在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眼見得他們一行人要將整個燈會的光彩都奪走了,元蘅搖了搖扇子,覺得自己也該出場了。
清了清嗓子,她幾步上前,對溫占道:“陸與是我的護衛,是受我指使,你有什麼話就衝著我來。”當然,聽不聽,聽完之後會不會叫陸與再打他一頓,這要看元蘅的心情。
“護衛?”溫占看了眼器宇不凡的陸與,不肯相信,不屑道:“彆不是姘頭?”
元蘅驚訝地用扇子掩住半張臉,語氣誇張,聲音洪亮,“老天,什麼姘頭不姘頭,你一個讀書人,怎麼說話如此不堪,簡直是汙了人家的耳朵。”
圍觀眾人聽見這話,也紛紛議論起來。
“是啊,看著是個讀書人,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難怪要被打呢!”
“打死都活該!否則好好一個姑娘的名聲都被他玷汙了!”這句話是那燈籠小販說的,也是人群中最洪亮的一句話,他此時對元蘅的印象頗好,哪裡能看著這樣一位善心的忠義之後被人誣蔑?
而聽到人群議論的溫占臉色愈發白了,要換做平日,他就算心裡怎麼想,也不會當著彆人的麵說出來,可是今晚他先是被陸與打飛出去,本就痛得失了往日的風度,再是被陸與言語一激,才脫口而出那句話,其實他剛剛說出口就後悔了,沒想到元蘅竟然大聲地宣揚開來。
“你一個閨閣女子,怎麼能……”
未等溫占把話說完,元蘅忽然眼神一厲,揚聲道:“這個人冒犯了我,打他!”
聞言,陸與目光一冷,衝過去照著溫占的臉一拳就錘了過去……
“啊!”殺豬般的慘叫響起,然而見到溫占被打,圍觀眾人卻沒有半點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