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明深十一踏進這個地方,就覺得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不對勁,他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對身邊的同學道:“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個地方太詭異了。”

明深十是本市x大學的大一新生,他性子有些靦腆,剛剛入學,想著跟舍友們打好關係,於是就跟其餘幾位室友來了這個據說鬨鬼的地方。

這是一個改革開放之前就存在的小村子,據說最早的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末年,而且這村子毗鄰本市,按理說該是城市擴建後第一個被拆遷的,然而本市拆遷時卻繞了一個彎了,硬生生把這片地方擱置了。

關於這個村子的傳聞有很多,有的說這村子的村民是強勢釘子戶,要價太高,城市建設規劃部門一合計,覺得賠償那麼大筆款項就為了拆一個小村子不劃算,於是繞過了這片地方,這村子錯過了發家致富的唯一機會,如今窮得要死,村民們後悔不已,所以這村子就漸漸沒落了,如今整個村子都沒幾個人住。

但是許多小眾論壇裡,卻流傳著另一種說法,說著村子裡鎮壓著一隻百年老鬼,因為實在太厲害了,上頭人都拿他沒辦法,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老鬼的眼皮子底下給這村子拆遷,於是這地方漸漸就成了無人踏足的死地。

你問這說法是從哪兒來的,那當然是我的一個朋友、一個親戚、一個xxx那裡聽來的,對方親身經曆過,千真萬確!

明深十從小在社會主義的熏陶下長大,對這種傳聞自然嗤之以鼻,他堅信社會主義的光芒照耀著他,他無懼任何牛鬼蛇神,然而真正來了這個地方,他才發現,自己以往的認知實在太淺薄了,這壓根就不像是人能待著的地方。

明明天還沒黑,可這個古老的村子卻安靜得連一聲蟲鳴都沒有,那些老舊的平房在烏雲密布的天空下,像是某部恐怖片裡定格的劇照。

白色的紙燈籠掛在屋簷下靜止不動,明深十疑神疑鬼,總覺得那些紙燈籠後麵會轉過來一張人臉。

室友陸甲聽到明深十的話,笑話他膽子小,另一個名叫張毅的室友則飛快打開了手機錄像功能,對著屏幕叨叨一番,然後引進主題,“我們現在已經來到了知名**xxx,兄弟們禮物刷起來!給我壯壯膽!”

明深十眼見手機攝像頭朝自己這邊轉了過來,連忙抬手擋住了臉,可是慢了一步,他那張臉在直播屏幕裡一閃而過,頓時吸引了不少驚呼帥哥的彈幕。

明深十心裡有些鬱悶,但是被這麼一打岔,他心裡的恐懼少了些。

幾人一道往村子裡走。

張毅帶著直播設備一個勁兒地在那炒氣氛,其他幾人跟在後頭好奇地東張西望,明深十有些無聊地墜在最後邊。

就在經過村子一個祠堂門口的時候,明深十忽然瞧見那寬大門縫裡,有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他嚇得瞪大了眼睛,一瞬間寒毛直豎。他連忙轉過頭,對著陸甲道:“那……那個祠堂裡有東西跑過去。”

“什麼東西?”前邊直播的張毅回過了頭,見到明深十說的是村子祠堂,立刻眼睛一亮,“剛剛竟然把祠堂給忘了,這可是個探索的好地方!”他對著屏幕說了一遍剛才室友的發現,在彈幕一片打賞的鼓勵下,張毅立刻往祠堂方向走。

天色不知什麼時候暗了下來,明明還不到五點,可是天空已經完全黑了,陸甲忽然覺得渾身有些發冷,再看那祠堂時,也開始覺得毛毛的。

陸甲:“張毅,我看還是彆進去了吧!祠堂這種地方不好冒犯。”

張毅不以為然,“一堆牌位而已,我們可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你要是怕就不進去了。”

說罷張毅帶著另外三人進去了,陸甲看看明深十,“咱們倆待在這兒?”

明深十看了眼周圍,真的越來越黑了,天上連個星星月亮都沒有,幾十米外的屋舍已經看不清了,那些黑黢黢的地方,總覺得會有東西突然冒出來,他打了個寒戰,“總覺得就咱們兩個,待在這裡怪怪的。”

兩人麵麵相覷,一致決定跟大家待在一塊,不為彆的,就為一句話:人多,陽氣足!

陳舊的黑漆大門被推開,發出嘶啞的悶響,仿佛一個被驚動的將死老人。

明深十敏感地抖了抖耳朵。

而這時候,那方才在明深十視線裡飄過去的白影終於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原來是個掛在簷下的燈籠,正在風裡微微晃動。

張毅用手機對著那燈籠拍了一會兒,笑道:“我看這村子裡還是有人住的,這燈籠還亮著呢!”

祠堂裡一片漆黑,一直用手機開燈太費電了,於是就有人提議把燈籠摘下來。

明深十搖頭道:“不好吧,這畢竟是彆人的東西,沒有經過允許……”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室友已經把那燈籠摘了下來,他們都是大城市裡長大的,還是第一次玩這種明火紙燈籠,有些新奇。

明深十見室友玩得高興,下意識閉了嘴,他心想,要是遇到那個點燈籠的人,就跟人家道個歉吧!

張毅他們在祠堂裡探索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特彆的發現,就見到祠堂側麵有個小門,門還開著,看起來像是有人剛剛從那裡走出去。

“應該是那個點燈籠的村民,走走,找找去。”

一行人從那小門走了出去。

他們本以為會像剛才一樣黑乎乎的,還有人事先開了手機燈,結果剛剛從小門裡走出來,就看到不遠處的一排平房下麵,亮起了一個個紅色的紙燈籠。

“嘿!咱們剛剛進村時不是白色的燈籠,這麼快就換上了紙燈籠?”

“這紅得嘖嘖……該不會是村裡辦喜事吧?”

“哪家辦喜事這麼安靜啊!”陸甲的這句吐槽落下,仿佛打開了一個開關,原先一片安靜的村子裡竟然傳來了熱鬨的喧囂聲。

陸甲愣了一下,有些奇怪。

明深十卻覺得毛骨悚然。他慢慢往後退了一步,卻一下被陸甲抓住了手,他聽見他悄悄道:“彆往後退,大家待一塊兒才安全,你一個人能跑到哪裡去?”

明深十本來就膽子不大,聽到陸甲這話更不敢退後了。

陸甲對前麵的張毅等人道:“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總覺得這裡有古怪。”

張毅哈哈大笑,“我看你是被小明的膽小給傳染了吧!村子裡辦喜事有什麼好怕的?”

陸甲道:“剛才一點聲音都沒有,突然就這麼熱鬨起來,這又不是放音響,還能一鍵開關啊?”

明深十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張毅不以為然,他是個靈異探險類主播,這樣的情況經曆過不知多少次,一開始怕得要死,後來發現全特麼是巧合,這些村民的喧鬨聲這會兒才聽到,有可能是剛才他們在隔得很遠的地方,這會兒突然過來,有什麼好怕的。

張毅率先走在了前頭,“老話說的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們要是害怕就在後麵躲著。”說著又笑嘻嘻地麵對著屏幕說道:“兄弟姐妹們,看我去討喜酒喝。”

明深十和陸甲見其他幾人都走了,猶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們剛剛進來時,分明發現這村子破敗得很,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可是現在,也不知是燈火的映襯,還是他們之前花了眼,竟然覺得這村子處處煥然一新,跟普通的一直有人居住的村子沒什麼兩樣。

走近了發現,這村子果然是在辦喜事,而且辦喜事的一看就是這村裡最有錢的一戶,有著電視劇裡那些大戶人家的朱漆宅門,飛簷屋舍,雪白的牆壁上貼著大大的喜字,牌匾下掛著鮮豔的紅綢,門前還擺了好多張八仙桌,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肉菜,還有許多村民喜氣洋洋地進進出出。

就在那大宅子旁邊的一塊空地上,還有穿著紅通通衣裳的人在舞獅子呢!

幾個大學生還是頭一回瞧見這樣的熱鬨,當下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張毅笑道:“我早說沒事你們還不信,看看多好!”

明深十悄悄往那些村民身下看了一眼,見都有影子,而且一個個麵色紅潤精神飽滿,看著跟影視劇裡形象可差太多了。

他鬆了口氣,暗笑自己剛才真是想太多了。

正是這時候,有一個麵色和善的大姐走了過來,對他們說道:“喲,我們這兒好久沒有來外鄉人了。”她喜氣洋洋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趕上我們村的大喜事,天又晚了,就在這兒住下吧,剛來吃喜酒,今晚做菜的還是村裡最好的廚子!”

幾人一聽,紛紛露出驚喜來,跟在張毅身後的學生道:“這……這怎麼好意思?”

大姐笑道:“這有什麼,來了就是貴客!大夥兒都一樣!”她說著,視線移到那說話的小夥子身上,忽然頓了一頓,麵色一下沉了下來,“大喜的日子,你們提著個白燈籠,吊喪呢?”

旁邊正在剁肉的村民聽到這話,凶惡地轉過臉來,“提個白燈籠是想砸場子?還不把燈滅了!”

看著他凶神惡煞的樣子,那學生嚇了一跳,“對不起對不起……”他嘴上說著,手忙腳亂就要滅了燈,可這紙燈籠上下都扣著木蓋,想要吹滅燈芯就得把蓋子打開,這學生是個手笨的,半天都沒有弄出來,急得渾身冒汗。

明深十看不過去了,對他道:“我來吧!”

那學生鬆了口氣,連忙跟丟燙手山芋似的把燈籠塞給了他。

明深十手指輕輕一轉,就把上麵的木蓋子打開了,打開之後他才想起來,這種紙燈籠的燈芯一般都是在下邊,他要吹滅應該把下麵的蓋子打開才對。這時村民又在那裡催促,明深十膽子小又靦腆,被人一催就不好意思,下意識就想要湊過去直接這麼從上麵吹滅。

然而他低頭湊過去,卻見底下不是燈芯,而是……一個仰頭衝他笑得詭異的小孩。

砰!

明深十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手裡的燈籠甩了出去。

張毅等人莫名其妙,“吹不滅就吹不滅,你發什麼神經?”卻見明深十一臉慘白地指著那個燈籠,眾人後知後覺地看過去,就見那倒在地上的白燈籠站了起來,一蹦一跳地往他們這兒過來。

張毅:“嘿,原來是個電動的,哈哈呃……”

張毅笑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那紙燈籠破裂開,一個孩子的腦袋在那白燈籠裡嘻嘻地笑……

所有人都嚇瘋了!

在那之後,一切都恍恍惚惚的,明深十隻知道陸甲拉著他不斷跑,他們想擠進人群,想要得到那群村民的幫助,然後他們發現,本來喜氣洋洋的村民一個個都變了。

他們每一個都睜著一雙空洞的眼,撐著直挺挺的身體,嘴角笑容的弧度一模一樣,仿佛同一個人偶複刻出來的。

紅衣服的小夥子舞的不是龍,是一個個被被剝了皮的血淋淋的人體串起來的長條……

八仙桌上不是美味佳肴,是死不瞑目的一個個人頭……

每一個紅燈籠裡,都有一張扭曲的人臉衝著他們笑……

那個剁肉的屠夫,舉著屠刀追在他們身後……

這幾個單純的學生哪裡想到隻是一次探險,居然會碰到這種事情,四散奔逃,驚恐得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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