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黎點煙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徐檀兮下車,走過去,把手伸向他,打開手心:“你要不要吃一顆糖?”
她掌心有一顆粉色包裝的硬糖。
戎黎繼續點火,蹭的一下,藍色的火光映進他眼底,他咬著煙湊近火源,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來:“我不吃甜。”
徐檀兮把手收回去,壓著裙擺放在身側:“可不可以早一點回去?”
可不可以不要那樣抽煙,像在玩命。
她沒有立場去乾涉他,她隻是說:“我很冷,回祥雲鎮好不好?”
戎黎咬著煙看她。
她本來就生了一把溫柔的好嗓子,這麼拖著調問人好不好,挺像撒嬌時候的戎關關。
剛剛那兩根煙的時間裡,他想了一個問題,他一夜盲,為什麼要自己開車?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通,被另一個問題打岔了,徐檀兮得多嬌貴,風吹一吹、凍一凍,她手就青了,他居然還看得清,可那麼大輛摩托車,他又隻能看見個模糊的輪廓,雙標得跟見了鬼一樣。
戎黎把煙扔了,踩了一腳,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裡:“我手受傷了,你來開車。”
他再開下去,可能就要死人了。
他先上了車,眼皮一抬就看見了方向盤上的那塊手帕,又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結痂,然後手一伸,把帕子撈了過來,胡亂在手上纏了一圈,接著閉上眼,養神。
他和程及不一樣,程及從來不碰乾淨的東西,他相反,越乾淨的東西,越能讓他滋生出想毀掉的破壞欲。
後麵徐檀兮開車,程及這輛車被改裝過,速度性能堪比跑車,方向盤到了她手裡,移動速度慢得讓人昏昏欲睡。
戎黎雙目緊閉,始終皺著眉頭。
這段路要是他來開,也就十多分鐘,徐檀兮開了半個多小時。車剛停在巷子外麵,狗就吠個不停。
戎黎睜開眼,下了車,沒有先走,在等徐檀兮。
她鎖好了車才下來。
戎黎說:“你走前麵。”
“好。”
她走到了前麵。
進了巷子,狗看見戎黎就都不叫了。他隔著一米的距離,跟在徐檀兮後麵,她走得慢,他也走得慢。
已經八點多了,家家戶戶的燈籠基本都亮著,巷子很深,地上的影子很長。
她裙擺停住:“我到了。”
他剛才在車上的那一身戾氣已經收好了,又是平時那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神色:“手帕等洗乾淨了還你。”
徐檀兮頷首。
“進去吧。”
她垂下眸,進了屋。
戎黎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燈籠,他伸手去抓上麵的光,眼裡的手卻是模糊的。
他邁開腳,帶著試探,小心翼翼。
“咣。”
誰家門前的凳子沒有收,被他撞倒了,他踹了一腳,繞開了凳子。
月亮在後麵。
徐檀兮折回了屋外,站在門口的燈籠下,看著他伸出手,小心而不確定地探向前麵,腳步有些慌亂。
她又知道了一件關於戎黎的事情,倘若可以,以後不要讓他一個人走夜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