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川下麵的人以為是其它收荒隊亂闖的人,拔刀嗬斥道:“哪個隊的?沒見到這一片利刃的標記——”
可話到半截卻住口了,人也迷糊了,不由自主地丟了刀,恭敬地向那人垂頭。
馮川深知幾個同伴凶戾的本性,怎會輕易低頭?
就要過去壓製!
然而他一抬頭,撞上對方微微張開的黑瞳,裡麵似有深淵般的吸引力,拉著他往前走。
他明知道不對,但身體卻不受控製地行動起來。
是腦!是級彆到一定程度,能完全操控他人大腦和身體的腦能力者!
馮川立刻拚儘全力,毫不留情地咬開舌尖,用劇痛奪回身體的控製權後飛快往後退,並且發出一聲呼嘯,向不遠處的嘯天收荒隊示警。
聲音傳了出去,馮川也逃跑成功。
可不過短短幾分鐘,外麵的廢墟哪裡是剛才的模樣?
陳舊的街牌已經從‘三平’變為‘四順’,而吳洛和刀疤姐等人早沒了蹤影。
隻有無數的蛇藤緩慢地在陳舊的建築上爬行著,貪婪地吸著他身上的血腥味。
而他,利刃的老大,從來十人同進同出,何嘗如此孤單過?
馮川混跡廢墟十來年,第一次後背心發涼。
此時,進入禹州地界的中州重建指揮部車隊成員,也有點心涼。
龍山隧道襲擊事件發生後,整個中州嘩然,之前好不容易被水電廠和醫院修複的歡樂氣氛蕩然無存。
這個世界還在災變裡,這個世界擁有很多善惡不明的能力者,這個世界還很危險。
所有人再次陷入了生存危機之中。
黃市長幾次衛星講話,依然無法安撫大家的情緒,甚至連海城等幾家研究所都堅持離開——即便走更遠更危險的盤山路出中州,也絕不留下。
那天,周鬱依約去見白血,他沉默地看了她一刻鐘,銀瞳色的眼睛一片白光。
他問她:“崔梅信你,樊阿姨說你能公正地對待我,也讓我信你。周鬱,我能信你嗎?”
周鬱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問:“你有什麼要求想要我做嗎?”
白血卻始終沒有開口,在他的世界裡,某些開口意味著承認失敗。
周鬱起身要走,頭也不回的那種。
可以給人一次機會,但沒有第二和第三次!
終於在跨出監房大門那瞬間,白血的聲音傳來:“崔梅和白芳沒有罪,請你照顧她們,幫助她們——”
回頭,人已經跪在地上,雪白的頭發鋪了滿地。
一個高傲偏狹的人能為了自己愛的人放下自尊,周鬱的心有點溫熱。
她毫不猶豫地同意道:“隻要她們努力往正常生活的方向走,就永遠都是我的朋友。”
可禹州呢?
黃市長親自向禹州市委衛星電話,想就禹州跨河大橋的修複進行電話會議,但禹州連電話都沒接。
不死心,再打了好幾次,以對方關閉電話為結束。
無可奈何之下,黃市長將指揮部的成員分成兩部分,耗子、秋野和王石公等人帶隊搶修隴山隧道,而周鬱、曾昀光和唐心遊帶上剩下的組員去禹州。
此事緊急,不能拖延也不能等,到禹州後和禹州市委麵談。
如禹州實在不願意合作出力,那中州單乾也行。
曾昀光和唐心遊有心理準備麵對不被歡迎,但周鬱卻不明白為何進入禹州後,連路旁的小孩都往車隊丟石頭。
因為禹州整體磁場混亂,所以請了個帶路的向導。
向導是禹州人,對車隊上下並不十分熱情,隻是看在錢的份上才有問必答。
周鬱指著泥巴路邊衣衫襤褸的小孩子們問:“他們為什麼討厭我們?”
向導什麼都沒說,隻是敲了敲大貨車的壁板。
周鬱不明所以,崔梅卻讀出壁板上的字:“中州市重建指揮部。”
然後強調道:“中州。”
原來禹州人不喜歡中州。
但為什麼?
周鬱帶入這個疑問深入禹州,見識了一篇荒涼。
已經是春耕時候,田野裡卻荒蕪極了,隻有零零落落的人在沒開墾過的土地上整地。
不知是山區的原因,還是地磁場有問題,到處灰蒙蒙的,毫無藍天碧雲和青山綠水的感覺。
那些農人,幾乎個個麵色蠟黃又毫無精神。
偶爾看見房子,全是泥土茅草屋。
他們仇恨地看著車隊,不帶任何遮掩,仿佛這個車隊的進入破壞了他們世界一般。
直到看見一些廢棄的小城鎮,所有人知道快要接近禹州城了,但土路上卻出現一堵土牆攔路,並有十來個戴著紅袖標的人。
他們打著拒絕的姿勢道:“回去!原路返回!禹州不接待未經申請獲批的任何官方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