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是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金屬絲,從李霄的肩膀滑落地板,悄悄潛入地下的鋼筋中,直延申去千米之外的某個廢棄屋頂。
周鬱握著這金屬絲連接的小喇叭,一邊聽會議內容,一邊看曾昀光擺弄更多的金屬。
他原本穩當的手,在聽見藍晶二字後頓了一下。
周鬱看著他,偏了偏頭。
你怎麼了?
曾昀光微微搖頭,沒事,繼續操作手上的金屬絲。
周鬱坐直,意有所指道:“這個會開得不夠透徹,雙方都沒有掏真正的根底。”
曾昀光笑了笑,繼續從一棟棟廢墟中抽出廢鐵,通過垂下地麵的金屬絲,源源不斷地送入幾十米深的地下潛伏起來。
兩人在爆炸現場和李霄分開後,就在廢區遊蕩,終於找到這棟距離生研所不到兩公裡的百米廢棄高樓。
借著在李霄肩膀上留下的金屬絲將會聽了個全外,還做了些布置。
周鬱好奇道:“你弄了快一天了,怎麼還沒完?”
她見識過他對金屬的控製力,在禹州收集那麼多建大橋的材料也不過半下午時間而已。
曾昀光對她一笑,撿了兩顆石子:“這代表生研所,這代表隔壁的監獄。”
在兩顆石子周圍分彆鋪了一圈鐵絲:“以這兩個建築為中心,在它們的地基一公裡外的地下囤積大量的金屬。”
形成包圍埋伏。
曾昀光牽了細金屬絲,分彆連接鐵絲和石子:“生研所和監獄都不會主動將建築全圖和各種安保措施圖交給我們,所以讓金屬絲潛進去探建築結構,幫你將建一個內部結構的模型圖。”
周鬱笑:“就這樣?”
當然不止這樣,他會讓金屬絲布滿整棟建築的每個角落。
無論暗處的人如何花式手段,目標始終是生研所和白血,所以隻要掌握這兩處建築就好。
在目前的安排下,一旦有任何意外發生,外圍潛伏的金屬立刻成為圍牆升起來,將之和這個城市隔開;
同時,潛伏在建築內部的金屬絲會張開成一堵堵的牆壁,分割成無數個彼此獨立的空間;
如此以來,無論意外是從哪裡來,都能將損失控製在一定範圍內。
這活既不能觸動這兩個單位的安保係統,還要避開各種能力者的感知,又是遠距離的精細控製。
不容易的。
周鬱笑:“還考慮了我的份呢?那都做好了嗎?”
曾昀光手一抹,無數金屬細絲站立起來,以鋼骨的形式開始纏繞編織,地基,承重柱和牆,樓板,內部的金屬管線,以及大片大片的金屬隔牆。
他指著那些金屬隔牆空蕩蕩的內部道:“有這種厚鋼板金屬隔牆保護的空間,要麼是研究所,要麼是重要物品和資料存放,內部有單獨的防護係統,不能擅自闖入。”
不過,他的目的不是闖入而是防護,所以讓金屬絲貼在金屬牆壁的外部就行。
周鬱還沒以這樣的方式看過建築,有種特彆的感覺。
正研究著內部結構的時候,小喇叭內卻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
是有人敲門的聲音,進入房間後貼著嶽明的耳朵說話。
聲音過於細微,聽不太清。
曾昀光想調整一下,將聲音放大,但嶽明緊接著大聲宣布:“市委的緊急消息,說十分鐘前陳州不明原因蘇醒,丟下柳靜玉的身體,打傷阻攔他的趙三常和其它的守衛後,外逃了——”
所有人起身,拉凳子的拉凳子,出會議室的出會議室,立即去忙各自的任務。
周鬱被這變故驚住,猛然站起來,不可思議道:“陳州怎麼可能拋下柳靜玉?”
那男人注視柳靜玉的目光,不僅是保護人,而是如同長輩,如同兄長,如同牢不可破的信念。
而且他身中奇毒,細胞在不可阻擋的衰竭,不留在病房保命,怎麼到處跑?
是他有生研所和市委醫療團隊都沒有的解毒手段?
還是他在襲擊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又或者,他有重要到連命也不在乎的事去做?
夕陽西下,周鬱和曾昀光結束一天的忙碌,去生研所門口開自家的房車。
車速有點慢,因為曾昀光要將這一路的地下都布滿金屬絲。
半路上,周鬱聞到水煎包出鍋的香味,讓曾昀光下去買了些,再打包了幾個熱炒和米飯做晚餐吃。
到住處的時候,天已經儘黑了。
廢區到處都是可怕的影子和奇怪的聲音,隻有街口的房管處亮著小燈。
孔真站在門口,遠遠地衝他們打招呼。
周鬱將頭探出車窗:“在呐?吃晚飯了嗎?我們買了水煎包,還是熱的,你要不要再來點?”
在這樣亂的地方,睦鄰友好也是有必要的。
但孔真顯然沒有和她寒暄的意思,直接道:“不必,你們有客人,都等一整個下午了!”
燈影搖晃,房管處的小門走出來一個老者。
他局促不安,不太敢正眼看人,手上拎了好大的兩個行李箱子。
是酒店認識,早晨又為曾昀光解過圍的呂望老先生。
周鬱眨了眨眼,還真來了呀?
曾昀光看了一眼,貼著她耳朵悄聲道:“來得正好,我們留下他。”
她好奇:“你要做什麼?”
他微微一笑:“找他幫忙買藍晶。”
周鬱忍不住擰他耳朵,這人從呂望口中聽說藍晶後,到房間就走神,剛從會上聽見,表情也不對。
他果然沒對自己掏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