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重建指揮部在銀杏區的新辦公樓掛牌營業, 鄭四和林二捧出全部身家去工商局谘詢，要怎麼才能申購新辦公樓對麵的一棟舊酒店。
那酒店原本是個五星級，除了一棟三十層的主建築外，有臨街一圈的商業輔建, 臨河的十棟酒店式彆墅, 以及其它輔助建築。
體量相當大, 內外裝修和各種設備係統保存得還算完整。
當然, 不完善也無所謂, 目前國家整體窮困, 隻要酒店通水電, 供應飲食，那些來中州守著指揮部等修複設備的人就一定會住。
隻是購買廢墟內的成片建築，他們兩人算是開先河的頭一樁, 什麼流程都不明白。
（老飯館是以指揮部的名義劃撥房產，去三醫院路上那些私人開設的小商鋪, 是去工商局辦了承租合同，土地和建築是國有的）
鄭四提出要買酒店經營的時候，林老二覺得他有點異想天開，畢竟兩家人現在過得算挺好。
想想, 市場上倒買倒賣些消息, 幫人跑腿做事，收入不少的。
更不用說兩位半邊天經營老飯館, 那可是整個中州第一家天天營業的飯店, 不說賺得盆滿缽滿, 但是養兩家十來口人是沒有任何壓力的。
如果再把酒店拿下，會不會太顯眼？
鄭四卻有不同意見，難道兩個大男人靠女人養嗎？難道他們就在小市場混一輩子？
中州眼看要起來, 就不搭這趟順風車嗎？
再說了，他們有周鬱，是得天獨厚的資源！
林老二有些躊躇，他是不太願意再占周鬱的便宜。
鄭四卻想得開，這不是占便宜，而是提前布局退休後的養老生活。
想想，周鬱的能力確實珍貴，因為目前百業待興，所以全國幾乎都把目光投向中州，所以無數人來守著等著！
可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
當基礎的工業體係完善，交通，建築，鐵路，航空等等都修複得差不多了，對周鬱的需求總會變少吧？
到那時候，周鬱也該退休了，是不是也要一份收入？
當然，國家給的是國家給的，但她自己手上有一份產業，不是更從容嗎？
所以他們倆出資出麵買這酒店的地塊和建築，並且負責後麵的經營工作，周鬱則以能力入股占一半。
之後她就不用管了，等著每年分錢就行。
為了保障公平，他們的保證隻拉周鬱乾這一樁買賣，完全可以寫在向政府購買的合同附屬條款中來。
不做糊塗生意，該怎麼算都攤明麵上。
林老二對鄭四的想法表示佩服，他的能力和勤勞不比鄭四差，但在敢想上頗有些不如。
就回家給林二嬸說了說，沒想到林二嬸比他有魄力，當即就將家裡的存折全搜出來：“拿去，把這個事跟鄭四一起乾好了。”
林老二驚奇極了，自家的半邊天相當會過日子，論節約和摳門，連鄭四的老婆都比不上。
不說給他這另外半邊天花錢，就是給自家老人也是算計著來的，隻有在孩子們身上才稍微寬鬆些。
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了？
林二嬸卻道：“主要是信任周鬱。”
一個不到二十的姑娘，敢一個人跑來中州，自己掙紮出頭了，也從來不忘幫過她的人。
有能力，有情義，該做不該做心裡都有數，有什麼不相信的？
林老二就拿了自家的存折和鄭四碰頭，不想鄭四也同樣摸出他家的存折來。
兩人一時間豪情萬丈，趁著夜色去找周鬱通氣，問問她是什麼態度。
如果她不願意，他們硬來也沒意思，總要雙方都開心，事情才有得搞。
周鬱一聽他們的來意就收了笑，但沒阻止他們繼續往下說。
林老二有點忐忑，不知道是不是惹她不開心了，也顯得兩家人貪心。
但鄭四卻無所顧忌，將自己的計劃都說了。
一是把酒店買下來經營，二是請周鬱幫忙修複，三是做外地來中州的人的食宿生意，四是發揮兩人的特長，幫那些人增值服務，理清去指揮部辦事的流程。
如果順利，他們也可以代辦或者代跑腿什麼的。
鄭四說完，總結道：“這是我初步的想法，如果你沒意見，咱們馬上就全部操辦起來。如果你不想加入，那我和林老二就乾不成酒店的買賣，直接去第三四條去。”
第三四條搞好了也是一門很賺錢的生意。
周鬱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你們想法很好，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商機！”
自從指揮部開業，幫忙修複的業務展開，全國各地經中海高速奔中州而來的人絡繹不絕。
中州原本的那些小餐館和小旅店根本不夠用，導致很多人要麼搭帳篷，要麼就住在指揮部的廣場上，確實有些狼狽。
但是，看到這門生意的人並不止他們兩個。
畢竟指揮部對門明擺了一個初步清理出來的酒店，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看得見，跑她和曾昀光那裡試探的人不少。
關鍵的關鍵，卡在都需要周鬱的能力，所以她的意願很重要。
周鬱在中州認識的人，除了指揮部和少數市委的人外，就隻有鄭四和林二。
這兩位叔叔的為人她了解，當然也信任他們辦事的能力，畢竟是在短短一年內混得風生水起的能人。
但他們有先天缺陷，一是經濟實力有限，家底太薄，可能買不下這塊地和地上的殘存建築，二是家族和親朋力量不夠強，怕擋不住有心人的覬覦，三是個人能力等級太低，無法對有心人的出手進行有效反擊。
畢竟她有正經工作忙，不能出什麼事都找她出麵。
因為不是外人，她就將自己的擔心一一說了。
聽話聽音，周鬱說得坦誠，鄭四和林二就覺得有門。
鄭四請教道：“你覺得是再拉一個合夥人比較好，還是——”
周鬱等他下文。
他隻能將之前和林老二商量過的餿主意說了：“要不，公私合營，一部分的股份交給中州市委那邊？”
中州目前的支出龐大，收益卻很少，如果能多這個進項，會不會鬆口給他們更多的支持？
周鬱笑：“那你們去試試呀！”
鄭四和林二就先跑工商局，問買那酒店的事。
工商局先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弄明白後給的回複是隻負責辦營業執照等等，目前還管不到這方麵的事，建議他們不如去稅務問問呢？
稅務比工商局的還要懵，更是一問三不知。
兩人從這部門跑那部門，幾乎將整個中州市的政府部門跑遍，終於問到新籌建的銀杏區綜治處，得了個準信。
那邊說：“你們來得有點晚了，已經好幾家遞交了經營申請，第一輪的資格審核都過了。”
好飯不怕晚，隻要找對了地方，怕什麼競爭呢？
鄭四是個臉皮厚的，林二也是個勤快的，兩人就分工，一個到處打聽綜治處的話事人，一個則守在綜治處混臉熟。
磨磨蹭蹭半個月，還真讓他們得了個機會，說處長想聽聽他們的經營設想。
林老二驚喜：“咱們這麼死皮賴臉，還真有用啊？”
鄭四卻道：“一半的用，另一半肯定是他們碰上難處了。”
還真是，兩人去了處長辦公室，三兩句話一溝通，就聽出來了。
原來是綜治處的修複方案報指揮部那邊快一個月了，連第一輪的審核都沒過，排隊拿號都沒資格，更不用說修複經營掙錢了！
這眼見著外麵各種破爛小旅館的數量飛漲，心裡慌啊！
鄭四人精，多餘的什麼都沒說，隻泛泛談了談怎麼經營。
談得好不好的不知道，但那處長聽肯定是聽得心不在焉，關注的焦點是他們能不能搞定酒店的修複！
果然是卡在這兒了。
林二想說話，鄭四一腳踩得他不敢喊痛，出了那處長的辦公室才在滾地上打滾。
鄭四不僅不安慰，還說：“咱們也要去指揮部打聽打聽消息。”
指揮部的一層改成了對外辦事的窗口大廳，一溜幾十個排開，氣勢恢宏得很。
按華東，華南，華中，華北，西南，西北等等分成不同的片區，又按行業分了不同的窗口，每個窗口都有兩三個工作人員在忙碌。
中州反而被擠在最後麵的一小片區域，分成了比較可憐的三個窗口。
一個是公共事業，一個是企事業單位，一個是其它。
每個窗口都守著人，反複訊問：“我們前幾天遞上來的申請，有回音了嗎？”
回答也很簡單，過了一輪審核的都在對麵公告欄上了，沒有的就是沒過的，至於為什麼沒過，肯定是材料不齊全，把申請文件拿回去補材料吧。
鄭四擠過去看了通過的名單，過的了歡欣鼓舞，沒過的自歎晦氣。
他和林老二研究了幾乎一整天，過的多半是公建，公共事業，重要工廠的重要設備，和對民生影響較大的。
譬如他們拉住一喜一悲的兩人問了，喜的那個負責中州排汙係統清理和修複工程的申請，而悲的那個則負責中州郊區某水利灌溉清理和修複工程的申請。
表麵看都是公共事業，但仔細分析，排汙係統是幾乎每個中州市民都會用到的，對城市形象和地下水的影響大。
而那個水利灌溉工程的設施幾乎都在地麵，不僅不需要指揮部出麵進行，隻要花錢請外麵的能力者就能修複。
鄭四拽著人家問：“為什麼不自己請能力者？”
那位申請者跑了很多次手續，次次被打回來，已經非常窩火了，就惱怒道：“沒錢，拿什麼請？”
所以不是不能自己做，而是沒錢，所以想用重建指揮部便宜的勞力。
問題的關鍵來了，鄭四笑嘻嘻問：“你們老板不是沒錢，是舍不得錢吧？”
這是探聽農場是公營還是私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