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苦笑著攤手，老板嘛，總是要利潤最大化的，所以能省就省，能占便宜就占，反正隻要他們下麵人跑腿而已。
試唄，一旦試成功了，那可是賺大了。
林老二也湊過來：“有先例？”
那人點頭，當然有先例，怎麼沒有了？
指揮部審核修複的項目，並不是隻修複國家的，私人的如果條件合適也會考慮。
比如他們隔壁一個農莊，請了個育種的能力者，申報了一個變異玉米品種改良的項目，請重建指揮部幫忙修複大棚、冷庫和三個實驗室。
本來是沒抱希望的，撞大運一樣地試，沒想到居然通過了，雖然要繳納工程總估價的百分之五做修複工費，但比起采購新東西瞬間節約了好幾十萬的錢。
節約錢在其次，主要是那些設備難弄，拿著錢都沒地方買，把他們老板眼紅得呀，儘想歪主意折騰他們下麵人了。
鄭四和林二蹲守了兩天，把指揮部裡裡外外的流程都弄明白了。
先要準備各種申報資料，包括項目的詳情，圖紙，合法性，股權分配，大概現狀，日後的經營方向等等；
申報資料若通過，開始現場審核，指揮部會派專人聯係項目負責人，進行現場的勘察。
若現場勘察沒問題，則會派前期的清理小組入駐，將現場按照他們的規範進行清理，當然需要項目負責人全程盯著，雙方確認哪些是能修複的，哪些是暫時不能的，哪些是要項目負責人自行想辦法的。
初步清理完成，才會安排最終的修複。
而銀杏區的綜治處，卡在資料申報那一步毫無寸進。
林老二問：“咱們要不要周鬱想辦法，把綜治處交上來的申報資料看看是怎麼樣的？”
起碼了解彆人的失敗，也許能總結出成功的原因呢？
鄭四卻沒同意，他的意見，雖然想要借助周鬱的力量拿下那酒店，但也不能遇上點難處就找她。
起碼他們也要有拿得出手的能力，走到關鍵步驟了，才好去周鬱麵前說話。
否則成怎麼回事了？豈不是讓人看周鬱的笑話？
再說了，能比他們還早找到綜治處的，能是沒關係的人？
隻怕招呼早打周鬱那裡去，明裡暗裡的小動作不知道多少。
但周鬱能扛住，指揮部也不為所動，肯定是那些提交上去的方案有不儘人意的地方。
也側麵說明了指揮部的審核有自己的標準，關係硬不硬在其次，還是要有拿得出手的乾貨。
所以他們是有機會的。
林二被他這一分析又點燃了希望，問他：“你說，咱們該怎麼乾？”
鄭四笑：“當然是去爭取申報的資格！”
綜治處同意審核鄭四和林二參與酒店經營權的競爭，但要先看他們的方案。
鄭四表示，看不看方案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不能過指揮部那重重關卡，不如和綜治處達成協議，隻要鄭四他們過了指揮部的審核，酒店就交給他們經營？
至於他們到底遞什麼材料去過審核，綜治處就不要管了。
處長一開始肯定不同意被繞開，這不符合規定，但鄭四咬死了不同意。
畢竟他也怕，前腳把方案交給處長，後腳就泄給彆的競爭者，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兩邊就僵住了。
雖然是僵住了，但鄭四還是很好脾氣地每天來綜治處報道，處長忙的時候他就在外麵抽煙逛蕩，處長不忙的時候他就去找人家閒聊天，聊有多少人來中州了，新開了多少小旅館了，他們家的老菜館多了多少外地嘗鮮的客人了，隻是可惜中州沒有自家上檔次的酒店如何如何了。
處長一開始煩他，以為他拿捏著周鬱那邊的關係，擺譜擺自家麵前了。
可一來二去，僵了小半月，無論他怎麼擺臉色，人家都不生氣，反而幫了他許多順手的小忙。
人心都是肉長的，越是愛名利錢財的人越知道哪種人是辦實事的人，鄭四隻這份耐心和格局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處長終於忍不住透了口氣：“你得給我一個理由來說服彆人！”
鄭四見他口軟了，笑道：“這還不好說？你就說公平競爭，誰的方案能通過指揮部審核，就用誰來辦這件事！”
隻要拿到指揮部的認可，他就不怕被人搶走成果。
畢竟指揮部是中州的紅牌，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他們不開心呢！
處長真是服了這個厚臉皮，又無奈又有點糾結，自暴自棄道：“行行行，去申請，我看你們能申請出什麼結果來！”
鄭四就得寸進尺：“那咱們是不是先簽個什麼東西？就承諾我們申請下來，就隻有我們有資格買和經營？”
處長不乾了，直接道：“你要有本事通過申請，就要有本事保住自己的成果，我不可能提前給你任何承諾，這是違規的。”
行吧，是這個道理。
鄭四就拉上林老二，開始搞申報材料了。
先是想方設法搞圖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認識原來中州設計院的老人，花了一大筆，拿到一套不那麼清楚的老圖。
搞到圖紙了後，就去現場勘察核對。
現場雖然初步清理過了，沒了大量的變異植物，但還有不少殘留的變異體和老鼠，以及倒塌和崩落的牆壁等等，幾乎走不動路。
林老二還好，能力是風，進出來去自如。
鄭四就慘了，肌肉係一級雖然能變臉和身材，但是力量上並不占優勢，導致一個不小心踩空了壞掉的樓梯，差點被跌死自己。
好不容易把圖紙和現場都搞定了，又要製定經營的策略，最重要的是股份和利益的分配。
他們看不到彆人的申報資料怎麼做的，無法確定其它人會不會提出公私合營，一直在糾結。
這次是林老二說了掏心窩的話，他道：“災變前，我爸也是乾包工的，隻是他那等級，能包個人工就很不得了了，根本沒機會參合這種大項目。”
不談公司資質和人脈關係，沒有幾億十幾億的資本金搞不定。
林老二道：“咱們兩家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是運氣好才能在災變裡活下來，又托了周鬱的福氣，現在還過得不錯。你讓我真心說，我們能不能吃下這個項目，我覺得不能。既然不能，就彆讓貪心蒙蔽了眼睛。當然，你的意思我明白，想趁這好機會乾個大事業，給孩子們留下更多的東西。但我的意思，咱們既然摟不住大的，就抓小的，能抓多少算多少，其實能給經營五年八年已經很不錯了。乾幾年，家裡積累點底子，好好教育孩子們，讓他們多學辦事，隻怕要到他們能立起來了，咱們才能——”
不如將條件放到最低，出讓更多的利益，以得到這個難得的機會。
中州多少有實力的人家，看見他們兩個什麼也不是的人大把摟錢，能沒想法嗎？
所以他們兩個普通的低級能力者，乾脆隻要求酒店十五年的經營權，這十五年內的利潤跟市政府和指揮部分，十五年後將酒店整體移交歸還。
而兩家人十五年內積累的財富，這十五年積累的經驗和人脈，是多少錢能換來的？
鄭四想了想，是這個道理，狠狠心就乾了。
所以他們將申報材料弄好，又連夜去找周鬱，請她看一看。
她看的時候，鄭四就說：“你的那份算在指揮部裡，如果需要單列——”
周鬱搖頭，不必單列，放在指揮部，指揮部自然會將大頭給她做獎金，小頭給天天加班的員工搞點福利。
她笑嘻嘻道：“修複的手續費你們承擔，但隻經營十五年就移交。你們把自己當打工的，會甘心嗎？”
兩人點頭，當然甘心，借這機會搭上其它地方的人脈，另外開代辦公司掙彆的錢也是一樣的。
他們要的就是個平台。
周鬱又故意逗他們：“不想看看彆人什麼條件？不覺得隻要比他們稍微多讓一點利益就能通過嗎？”
這倒是不擔心，隻是怕交上去了走漏風聲，彆人家跟著改條款來競爭怎麼辦？
說這擔憂的時候，指揮部那個不怎麼笑的唐副指揮長進來，不滿道：“誰敢在我眼皮下搞事，把材料內容透露出去？”
非讓他們說個名字出來。
鄭四和林二被他懟得不行，趕緊道歉是自家小家子氣了，趕緊抱了東西走。
第二天，趕在最早一個將資料交了上去。
那處長得知他們交了了審核，沒想過會一次性通過，問他們提了什麼方案。
鄭四還是保密，直到拿到通過的審核認定單，才來要求簽酒店經營權的合同。
處長有點暈，連忙叫：“等等，你們通過了？”
鄭四和林老二齊刷刷點頭，是通過了，連他們也沒料到，以為還要搞個兩三次補充資料什麼的。
處長一把奪了單子來看，一目十行，看到最後有點瞠目結舌道：“所以你們承擔修複的費用，但隻經營十五年，十五年內正常交稅和開銷外的利潤主要分給指揮部和市委，你們兩人各占百分之五？”
搞來搞去，把自己搞成打工人了嗎？
鄭四點頭，抽回那張重要的單子：“我們沒關係嘛，隻能給最好的條件顯示誠意。所以，能簽合同了嗎？”
處長沒有當場同意，說要給領導彙報好消息。
這一彙報就是三天，自然暗流湧動，但沒到鄭四和林二的層麵，而是直接找曾昀光去了。
人家客氣委婉地說，不如將項目負責人的名字換彆人，不僅把負責人換了，修複費也可以比規定的多繳一倍，而且肯定保證經營過程中指揮部的分紅。
彆的沒提，沒提的意思自然是給市委上繳分紅就不必了，十五年經營權移交的條款自然也作廢。
都不用曾昀光回絕，唐心遊直接問：“人家好好的公私合營，堂堂正正給各主管部門的分紅，怎麼從你嘴巴裡說出來，就成隻給指揮部的賄賂了？”
盯著那人問：“換成誰來負責？你說個名字，讓我也知道知道，到底是哪路的神仙，以為隻要出幾萬幾十萬幾百萬的修複費，就能把咱們指揮部費心費力修好的，價值幾千萬上億，甚至上十億百億的項目往自家口袋裡揣？”
唐心遊都這樣發話了，那人還敢說什麼？
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鄭四和林二頂著處長佩服又羨慕的目光，在合同上簽下各自的名字，如同夢遊。
但忍不住地熱血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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