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嬤嬤跟隨姑母多年,姑母也習慣了房嬤嬤伺候,還是讓房嬤嬤留在身邊吧。”葉卿道。
太後也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熬到先帝殯天,身邊沒了房嬤嬤,怕是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哀家身邊不缺人伺候,房嬤嬤跟在你身邊,哀家才放心。”太後歎道“卿兒,葉家這一代若是還起不來,當真就沒落了。”
“你是葉家的女兒,哀家在時,還能護著你幾分,哀家若是也隨先帝去了,你在這宮廷之中,沒有強大的家世做支撐,如何站穩腳跟”
“你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哀家說這些都是為你好。這後宮的女人,隻要沒有兒子傍身,那都是無根的浮萍。”
太後一番話讓葉卿覺得自己的鹹魚生活存在危機。
葉家祖上是文官出身,隻是到了葉卿父親這一輩,族中再沒出過驚豔絕才之輩,葉家靠著太後的關係才在京都貴族圈子裡混下去。
她要想在宮裡不受寵還能過得美滋滋,若是沒了太後的庇護,就隻能靠身後的家族。
外戚太強大了會被皇帝猜忌,但太菜雞了對皇帝一點助力都沒有也不行。
“兒臣謹遵母後教誨。”葉卿覺得鹹魚生涯也分外艱難。
“你母親遞了帖子進來,說隔幾日要進宮來看看你。她是個拎不清的,你如今已是皇後,哪些話聽得哪些話過耳便罷了,你自己心中要有數。”太後囑咐。
葉卿應是。
原主的記憶裡,她自幼在宮中長大,跟生母並不親近。
眼見時辰還早,葉卿又跟太後探討了一番佛經才回去。
原主在太後身邊長大,太後吃齋念佛,她耳濡目染,對佛經也頗有感悟。葉卿覺得自己這記憶交接得真好,講那些佛理的時候,仿佛是她自己聽過一般,說得頭頭是道。
回到昭陽宮,房嬤嬤就先把昭陽宮的下人敲打了一番,又問了關於葉卿一些特定的習慣。
逐一排查下來,似乎都沒有問題。
葉卿坐在軟榻上,波斯貓在地上撥弄彩色的鈴鐺絨球。
它有些怕生,見房嬤嬤走過來,瞬間就奔到了寢殿另一邊。
隻不過因為跑得太快,身子又太圓,沒來得及轉彎,“碰”的一聲撞到了香爐上。
它暈頭轉向爬起來,瞅瞅香爐,又瞅瞅葉卿,看起來有些呆,神色又有些委屈。
葉卿忍俊不禁,喚道“飯團,快過來。”
波斯貓警惕看了房嬤嬤一眼,才繞著道跑到軟榻旁,跳到了葉卿膝上。
房嬤嬤看著放在屋角的香爐,眉頭卻是一皺“娘娘愛好熏香”
楠竹忙道“娘娘以前淺眠,晚上需點安神香入眠。不過前段時間娘娘大病一場,便沒點熏香了。”
房嬤嬤瞪了楠竹一眼“這麼重要的消息方才怎麼沒說。”
楠竹垂著頭不敢應聲,房嬤嬤出了名的嚴厲,她以前在長壽宮當差早領教過,何況沒稟報這一點這的確是她的疏忽。
“昭陽宮事務繁多,楠竹年紀尚小,本宮以後還得多仰仗房嬤嬤。”葉卿這般說,既是抬舉了房嬤嬤,也是為楠竹解圍。
“皇後娘娘言重了,老奴到了這昭陽宮,必然萬事得以娘娘的安全為上。”房嬤嬤緩和了語氣,問楠竹“可有燃過的香灰”
“香灰每日都會清理一次,如今已沒有了,不過先前太醫查過熏香,是沒問題的。”楠竹答到。
房嬤嬤卻沒接話,隻讓人找了乾淨的帕子和一把軟刷來。
她拿著軟刷在香爐縫隙裡仔細刷掃,一點點把縫隙裡殘留的香灰弄到了帕子上。
做完這一切,房嬤嬤才道“娘娘遣人請個信得過的太醫來。”
葉卿便讓楠竹派人前去請了李太醫過來。
李太醫便是之前查出葉卿中毒的太醫。
李太醫挎著藥箱到了昭陽宮,聞了聞房嬤嬤掃出來的那一點香灰,麵色嚴峻,最後乾脆用手撚了一點放嘴裡嘗。
最後臉色勃然大變,趕緊吐掉了香灰,又用茶水漱口。
葉卿看得一愣一愣的,呼吸都不由得跟著變緊張了。
“回稟娘娘,這香灰裡,不止安神香一種香,還有芒仲草”李太醫諱莫如深。
葉卿跟房嬤嬤對視一眼,房嬤嬤追問道“何謂芒仲草”
李太醫道“芒仲草是一味有毒的藥草,味道和功用都跟安神香相似,隻不過芒仲草是靠麻痹神經來達到安神的效果,長此以往使用,毒素積壓,恐有性命之憂”
楠竹和房嬤嬤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楠竹都快哭了,忙問“那我家娘娘怎麼樣了”
“老臣之前為娘娘診過脈,娘娘病情發現得早,中毒不深,老臣先前不知娘娘所中之毒是什麼,才隻開了藥性溫和的解毒方子,現在知道了是芒仲草,對症下藥隻會好得更快。”李太醫道。
聽得這番話,楠竹和房嬤嬤麵上才鬆了一口氣。
葉卿也沒想到自己穿過來,吃得好睡得好不用熏香會無意間避開了這毒源,一時間竟有幾分大難不死的感覺。
她謝過太醫後,又委婉點了一下讓太醫對此事守口如瓶。
“娘娘放心,您隻是鬱結於心,並無大礙。”李太醫知道皇宮水深,先前皇帝也命他把此事爛在肚子裡,他自然不敢外傳。
這個回答十分聰明,葉卿讓楠竹取了一袋金珠給太醫,又命人送太醫出宮去。
“平日裡負責點香的是誰”李太醫走了,房嬤嬤才沉著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