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他們這樣做了,背後肯定有人撐腰。朝堂上有這個本事的,葉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楊相。
到廬江還有半天的路程,但天已經黑了,沿途的客棧酒樓早已關門,估計掌櫃的也是拖家帶口逃難去了。
他們準備在當地找一戶人家借住一晚。
路過一處高門大府時,發現府宅外一群難民排了長長的隊。府門緊閉,但那些難民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有躺在人家屋簷下的,甚至有直接躺在大街上的。
蕭玨差王荊一問才知,這家主人是鎮上有名的大善人劉員外。水患以來,劉員外府上早晚都會開門施粥,所以這些難民為了能搶到粥喝,直接早晚都在這裡排隊等著。
“今晚就歇在這裡。”蕭玨道。
王荊應了聲便前去敲門。
堵在門口的難民見他衣衫體麵,就自動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王荊敲了兩下,朱漆大門就開了,一個小廝探頭探腦看了王荊和停在府門前的馬車一眼,聽王荊說明來意後,他道:“等著,我去稟報老爺。”
不多時,小廝就領著一個體型富態的中年男子過來,看樣子他就是劉員外。
蕭玨帶著葉卿下車,跟劉員外簡單寒暄了幾句。
他化名王玉,說自己是出去做生意,家中老父老母還在廬江一帶,得知水患後,特地回鄉找老父老母的。
“王公子孝順,不愧能有這般好福氣,娶了這麼個美貌賢妻。”劉員外大笑,眼神卻一直往葉卿這邊瞟。
蕭玨眼神寒涼了幾分。
葉卿低垂著頭,假裝沒看見,下意識往蕭玨身後躲了躲。
發現了她這個小動作,蕭玨唇角無意識勾了勾。
回答劉員外的話時,他語氣涼薄而疏離:“劉員外過獎。”
劉員外又問了些其他的,都被蕭玨不溫不火把話堵了回去。
最終王員外給了他們三間客房,蕭玨跟葉卿一間,王荊跟楠竹各自一間。
葉卿覺得這劉員外跟她心目中的大善人形象不太一樣,先前在大門口盯著她看的目光,就讓她渾身不舒服。
丫鬟送來茶水點心時,她都沒敢貿然吃,從懷裡掏出一小卷皮革,皮革裡縫了一層綢布,綢布上彆著好幾根銀針,她抽出銀針試了試毒,發現銀針沒變黑,才安心喝了一杯茶。
蕭玨坐在椅子上,後背完全貼著椅背,難得散漫的模樣。見她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發出一聲輕笑。
葉卿知道他是笑自己膽小,也沒跟他計較,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爺,喝杯茶嗎?”
蕭玨似乎覺得對她給自己的這個稱呼挺有趣,又笑了笑,伸手接過她遞過去的茶喝了一口。
茶葉是前年的碧螺春,醒茶醒得不到位,泡茶的人也沒泡好,蕭玨對茶道頗有研究,隻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
葉卿隻當這是個解渴的,一連喝了兩杯。
蕭玨盯著她看,不知在想些什麼:“夫人喜歡喝茶?”
葉卿剛準備伸手拿點心,聽到蕭玨的話,她動作頓了頓,他一貫是直接叫她皇後的。現在猛然把“皇後”二字改成了“夫人”,倒是像是突然多了些彆的味道。
葉卿微微有幾分不習慣,答了句:“還行”。
爪子還是堅持不懈摸到上那塊點心。
葉卿拿起來細細慢慢的嚼,努力讓自己吃東西的姿態看起來優雅一些。
這具身體胃口不大,吃東西老是吃一點就飽,但又餓得快。
以前在宮裡的時候,除去一日三餐,她還有各種零嘴換著吃。就算突然餓了,讓楠竹煮碗粥也不錯。
這幾日趕路,蕭玨在馬車裡,她便是餓了也沒敢翻出乾糧啃,每天捧著肚子煎熬度日,葉卿覺得她都快餓出胃病了。
蕭玨聽了她的話,便道:“回去後,為夫尋些好茶贈與夫人。”
這“為夫”二字又把葉卿給驚著了,她正在吞點心,一不小心就噎住了。
她手忙腳亂給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才終於好受了些。
許是方才噎得難受,她眼角都帶上了幾點淚花花,配上她那副表情,倒是更可憐了。
蕭玨突然就想起了出宮前一天,她說怕路上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