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他去大殿聽住持講經禮佛,葉卿便抽空去山上看看雲妃。
十天一晃就過去了,葉卿不知蕭玨是不是已經發
現了什麼,畢竟以他的聰明,不可能沒發現她們這些人拙劣的騙局。
但他一直都表現得很平靜,像是什麼都不知曉一般,這反而讓葉卿更揣揣不安。每次鼓起勇氣告訴他寫什麼,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
在第十一天清晨的時候,葉卿特意起了個大早,卻發現蕭玨比她更早起身。
他負手立在院中,目光落在遠處的山巒間,不知在看些什麼。
葉卿走到院中的時候,他隻問了一句:“她還好嗎?”
葉卿怔了片刻,反應過來他問的是雲妃。
原來他一早就知道了。
昨夜方神醫醉了又悲慟大哭一場,說那娉娉婷婷的閨女,怎麼就被歲月折磨成了這般模樣。
一個四十不到的人蒼老如同古稀老者,葉卿說不出那個“好”字。
她一雙明淨清冽的眸子靜靜望著蕭玨,搖頭說:“不好。”
他“哦”了一聲,再沒了下文。
葉卿問:“陛下要去山上看看嗎?”
蕭玨背在身後的手倏的捏緊,語氣也瞬間冷硬了下來:“不去。”
他心中這個坎兒,終是過不去的。
葉卿道:“臣妾待您去多看幾眼。”
言罷她屈膝行了個禮,帶上墨竹她們上山去。
葉卿到小院的時候,那顆曼羅果已經摘下來了,看樣子方神醫跟雲妃已經說了一會兒話,兩人眼眶都有些發紅。
見她過去了,方神醫借口煉藥離開了。
這段時間相處,葉卿知曉老頭兒是個彆扭性子,昨夜大哭一場他覺得已經丟儘了麵子,更不願在雲妃麵前淚眼婆娑。
真像個彆扭的老父親。
葉卿在心底輕歎,不知怎的想起葉尚書,又有些自嘲。
雲妃跟往日一樣,拉著她說許多話,葉卿想起雲妃之前說的贖完罪就想尋解脫,心中有些擔憂,她私心裡是希望雲妃能一直活著的。
或許蕭玨永遠都放不下,但是知曉親娘還在這世間,心中或多或少都能有幾分慰藉。
“馬上就要到中秋了,屆時我和陛下還來看您。”葉卿想給雲妃一個念想,故意這般說。
那一刻雲妃眼中似乎有幾分期許的,她笑著應了聲好。
葉卿瞧著小院落敗得很,想讓雲妃換個地方住,雲妃說什麼都不肯,她說人習慣了一個地方,就不願意挪窩的。
考慮到雲妃一條腿不方便走路,她想給她找個伺候的人也被回絕。
“我知曉你是個好孩子,但我這一生,就是要在佛前贖罪的,這樣我心裡才能安穩。”雲妃如是道。
葉卿離開的時候,雲妃又叮囑了一句:“孩子,你待我好生照顧他。”
葉卿鄭重點頭,這才繼續往山下去。
轉過一片菜畦時,卻發現蕭玨站在那裡。
她回頭望了望,發現這個角度恰好能看到雲妃院中。
不管如何,他終是來見了雲妃一麵。
蕭玨神情依舊淡淡的,無論悲喜,都藏在那副冰冷的麵具背後。
誰都沒有說話,蕭玨牽住了葉卿的手,帶著她往山下走。
頗著足追出來送葉卿的雲妃恰好看到這一幕,隻一眼,她便認出了蕭玨。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中淚落連珠。
*
萬物都有個克星,服下解藥後,蕭玨體內的蠱毒已得到很好的控製。
他身上有了藥性,狼荼蠱待在他身上就是尋死,都在瘋狂的找突破口。蕭玨手臂上當年被種下蠱蟲的那條疤周圍,蠱蟲異動明顯。
方神醫瞅準時機,割開那層皮肉,用一碗生血引出了蕭玨體內所有的蠱蟲。
葉卿沒瞧見,不過光是聽人轉述就頭皮發麻。那碗蠱蟲被方神醫扔進火堆裡燒死。
威脅了蕭氏皇族十多年的蠱毒,就這麼解了。
蕭玨離朝已久,再不回去,朝中怕是得大亂。
離開大昭寺那天,葉卿去蕭玨給自己立的長生牌位前看了看。
回宮的路上,她在馬車裡問蕭玨:“為何要給我立這長生牌?”
蕭玨手捧一卷書,眼都沒抬的道:“我克妻克子,怕你不測,在佛前許願立下的。”
馬車空間格外小,隻容得下兩人,墨竹她們在後一輛馬車上,葉卿膽子便大起來,她蹭過去,把下巴擱在蕭玨膝上:“你那時候不是不喜歡我麼?”
“不喜歡,但也不想你死。”他終於把目光從書卷上離開,落到了葉卿身上,目光沉沉,帶著太多不可言說。
葉卿心中一觸。
蕭玨道:“我欠了你許多。”
她厚著臉皮道:“你知道就好。”
蕭玨默了一秒,繼續說:“我會慢慢補給你的。”
葉卿繼續破壞氣氛:“一次性全補給我也行啊。”
蕭玨遲疑片刻後道:“怕你受不住。”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