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荊想了想道:“大多都是先帝的廢妃,還有楊妃。”
蕭玨下筆的手一頓,嘴角牽出一絲溫潤卻又冷冽的笑來:“楊相倒台後,倒把他這一開始就貶去了冷宮的女兒給忘了。”他重新運筆,語氣還是漫不經心的:“她現在冷宮如何了?”
王荊如實道:“吃的不夠,都開始跟冷宮裡的老人們一起挖樹根吃了。”
蕭玨聽了這些,麵上無半分動容,隻吩咐道:“近日宮裡的巡邏警醒著些。”
王荊躬身應是。
*
葉卿因為昨夜被蕭玨折騰得夠嗆,今日晚起了半刻鐘,她記著今個兒可是中秋佳節,得早些去太後那邊請安的,忙讓墨竹她們幫著自個兒梳洗上妝。
期間宮人告知葉卿,蕭玨一早去了禦書房那邊處理些政事。
古來當皇帝的,除了那些出了名的昏君,就沒有一個是容易的。當好一個不犯錯的皇帝尚且不易,想當好一個明君更難。
葉卿瞧著快梳妝好了,就讓人去禦書房那邊通知一聲,叫蕭玨也上太後那兒請安去。
她乘坐鳳輦往長壽宮去,途經上月門時,耳尖兒聽見兩個灑掃的宮女在那兒談話。
“聽說了嗎?昨個兒禁軍去了冷宮!”
“可不是,好像是楊妃娘娘病了,陛下這些日子雖對楊妃娘娘不聞不問,可一聽楊妃娘娘病了,比誰都著急!”
“今早王統領又親自過去看楊妃娘娘了……”
兩個宮女還欲說什麼,走在鳳輦旁的墨竹就厲聲喝了一句:“你們是哪個宮的宮女?在這兒瞎嚷嚷什麼呢?”
兩個宮女像是才發現了葉卿的轎輦,忙跪下惶恐道:“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
昨夜睡得晚,葉卿現在都還有些犯困,手肘撐在鳳輦的扶手上,手掌懶洋洋托著下巴:語氣也有些懶懶的:“都慌成這樣作甚?是耳朵聾了聽不見話嗎?本宮的人方才問了你們什麼?”
比起墨竹方才那番質問,葉卿這話問得可以說是無比隨和了,可就是這般,反而讓兩個宮女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最終她們還是結結巴巴道出了身份:“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二人是內務府負責灑掃的宮女。”
葉卿隻點了一下頭,叫誰也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轉頭對文竹道:“文竹,你帶兩個人,把這二人押慎刑司去。”
兩個宮女大驚失色,忙叩頭求饒:“皇後娘娘饒命啊!”
葉卿可懶得聽這些,隻道:“起轎吧,再耽擱,給母後請安就晚了。”
路上墨竹神色不愉,她衝葉卿道:“娘娘,那兩個宮女有古怪。”
葉卿笑了一聲:“那些話她們明顯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楊妃便是傳言盛寵時,蕭玨都沒踏進過她寢宮的大門。何況昨夜蕭玨一直跟她在一起,她可沒瞧見王荊來找蕭玨,指使那兩個宮女這麼說的人,腦子怕不是進水了。
但對方很明顯的一點就是想激怒她,告訴她楊妃又開始受蕭玨寵愛了,是想她殺去冷宮麼?
葉卿困倦打了個哈欠,嘴角卻淺淺勾了起來。
墨竹一見著葉卿那個笑容,心底就一陣發毛。
不知為何,每次葉卿露出這樣的笑容,她總覺得葉卿身上似乎有了幾分蕭玨的影子。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吧。
*
太後宮裡平日除了葉卿,都沒什麼人去。也隻有在這樣的節日,那些隱形人似的妃嬪才跑出來露個臉。
太後待那些妃嬪都不鹹不淡的,唯有跟葉卿說話時才露出笑容。
葉卿一開始還有些怕不太好,畢竟這顯得太後有失偏頗,待瞧著那些妃嬪一個個的趕著拍她和太後的馬屁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有種,這偌大一個後宮,如今全憑她跟太後說了算的感覺。
其中有個豐腴美人拍馬屁拍得甚是積極,美人姓胡,封號剛好也是美人,姑且稱她為胡美人。
聽說是她高祖母是番邦人,因此她五官比起大翰女子深邃很多,眼睛深藍中透著黑,有股異域風情的味道。
但她那拐著彎兒打量自己的眼神,叫葉卿不是很舒服。
快到午間的時候,蕭玨總算是過來了。
午宴設在太後的長壽宮,因著今兒個天氣不錯,就直接在外邊的院子裡擺了席麵。內務府安排得周到,席麵下方搭了戲台子,宮裡的戲班子正唱著太後最喜歡聽的那幾出戲。
蕭玨的出現,讓妃嬪們明顯陷入一種惶恐的情緒裡,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唯有那個胡美人衝著蕭玨笑得妖嬈又肆意。
一雙眼裡是明晃晃的愛慕和勾.引。
蕭玨也發現了這點,麵上不辨喜怒,隻視線往胡美人那邊瞥了一眼。
胡美人笑容愈發燦爛了些,天氣已經轉涼,但她卻穿了一件領口極低的齊胸,她故意半趴在桌上,沉甸甸的胸口擱在桌麵上,瞧著那架勢,衣服像是都得給撐破。
葉卿瞧見了蕭玨瞥的那一眼,心中怒罵這個見色起意的王八羔子,輕輕咳嗽了一聲。
蕭玨自然知曉她這是吃醋了,伸手去握葉卿的手,卻被擰住手背的肉扭個璿兒使勁兒掐了一把。
饒是他這般能忍痛的人,臉色都變了一變。
他望向葉卿,卻發現後者半個眼神都不分給他。
蕭玨唇抿緊了幾分,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皇帝,該開宴了。”還是太後提醒他。
蕭玨接過從內侍手上遞來的酒杯,麵無表情道:“動筷吧。”
他瞥了葉卿一眼,內侍也給葉卿倒了一杯果子酒,這第一杯酒,須得皇後敬皇帝,餘下的妃嬪們依次敬酒,這才算是真正開宴了。
葉卿麵上掛著端莊的笑意,眼神卻始終不跟蕭玨對視,雙手舉杯跟蕭玨酒杯相碰,仰頭便喝了下去。
她這樣□□裸的無視,叫蕭玨心中更加窩火,仰頭也喝了那杯酒,卻發現杯子裡裝的是水。
是了,他不勝酒力,每次開宴前,安福都會不動聲色的幫他把酒壺裡的酒換成水。
喝到假酒讓陛下更鬱悶了些。
他全程偷瞄葉卿,奈何葉卿就是跟他較真到底了,全程無視他。
明眼人都看出了帝後關係的微妙。
那胡美人不嫌事大一般道:“陛下,您喝了皇後娘娘的酒,可不能不喝我們敬的酒,臣妾敬您一杯。”
她對著蕭玨遙遙舉杯。
蕭玨半點麵子不給留:“朕今日不勝酒力,喝不了了。”
胡美人麵色微僵,不過瞬息就壓下了情緒,又露出笑意:“那臣妾飲酒,陛下吃塊月餅代酒如何?”
蕭玨看著麵前擺的一盤盤月餅酒想到了昨夜那塊兔子月餅,那甜膩的口感似乎又出現在味蕾之上,麵前這幾碟月餅看得他胃隱隱作痛。
他眸色陰鶩望著胡美人:“你算個什麼東西?”
在場人估計都沒想到蕭玨會突然撂臉子,頓時有些如坐針氈。
胡美人也沒想到蕭玨會這般不留情麵,一時間有些訕訕的。
葉卿不想因著這麼個純心搞事情的美人毀了這中秋宴,在桌子下麵扯了扯蕭玨的袖子,小聲道:“母後看著呢,彆人顧不得,母後的麵子你總得顧著吧。”
蕭玨這才沒搭理那胡美人了,他也不動筷,一隻手支撐著頭,靜靜看著葉卿吃東西。
感受著那兩道炯炯的目光,還有妃嬪們時不時投來的視線,葉卿吃得下才怪,她在桌子底下踹下了蕭玨一腳:“你消停點啊。”
蕭玨不說話,依然隻盯著她。
葉卿瞪他一眼,小聲道:“你乾嘛呢!”
蕭玨臉色很臭:“你吃你的。”
葉卿掃了四周一眼,無奈扶額:“這麼多人盯著我能吃得下就怪了。”
蕭玨那殺氣騰騰的視線立馬就掃了出去,所有妃嬪都戰戰兢兢垂下了腦袋。
唯有那胡美人笑道:“臣妾愚鈍,不知何處惹了陛下不快,臣妾願為陛下獻舞一曲賠罪。”
蕭玨連個眼神都沒賞給她,還是太後瞧著這飯局僵到不行,才準了胡美人獻舞。
戲台上正唱著太後最喜歡的那出《金縷衣》,太後聽得正入迷,胡美人卻說席間圍起來的地方太小施展不開,要征用戲台,頓時太後也看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葉卿覺著把人晾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問道:“陛下您剛剛瞧什麼呢。”
蕭玨臭著一張臉道:“瞧她打什麼主意。”
葉卿小聲凶巴巴的道:“你不盯著人胸前看麼?”
蕭玨神色有些懵:“她那就跟塊案板上待宰的豬脯肉似的,有什麼好看的?”
葉卿條件反射性就去看自己的胸,蕭玨道:“你又不一樣,你這麼好看。”
這家夥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一本正經的說這些下流話的?
若不是顧忌著場合,葉卿隻想掐死這貨!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