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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梵怔怔地看著自己被拍落的手。
白皙的手腕,還隱隱透著紅痕。
薑茶剛剛說什麼?
離婚?
薑茶眼睛裡蓄滿了淚珠,眼眶、鼻尖通紅,像是傷心到了極點,可看向她的目光卻帶著一點絕望和恨意。
恨?
這樣的目光太陌生,紀梵有些措手不及。
她從沒見薑茶露出這種陌生的神情,從前的她都是依順的,帶著藏都藏不住的愛慕,那時紀梵被她看著,還有那麼點飄飄然,誰不喜歡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偷偷愛慕自己呢?
可現在呢?
而且她剛剛說,離婚?
是聽錯了吧?
薑茶和她結婚,分明高興都來不及,怎麼突然想離婚?
紀梵長眉一挑,不敢相信地盯著她,淡聲道:“你說什麼?”
“離婚。”薑茶一字一句地重複:“這婚不結了。”
“你瘋了?”紀梵失聲道:“你今天怎麼回事?外麵那麼多客人記者還等著呢!”
薑茶最後,仔細地看了她一眼,
隻有一點點眷戀。
紀梵穿了件純黑色的婚紗,深V,一直開到腰部,氣質性感又神秘。紗質裙擺和長卷發像是墨色都瀑布一樣四下散開,鎖骨上一根銀鏈子,墜著深藍色銀底菱形寶石,配著血紅的唇色,奪目又耀眼。
黑色,給人沉穩、幽邃、神秘的感覺,紅色又不豔麗的過分,兩者中和,叫人隻敢遠遠地看著,遠遠的欣賞,近了就怕冒犯。
這個人很美。
她曾經愛過。
她是喜歡過紀梵,可她不想犯賤。
“為什麼?”紀梵看著她慢慢冷下來的神色,皺眉:“你不是喜歡我麼?你繼續喜歡啊?結婚不好嗎?”
“你,”薑茶胸口猛地起伏片刻,閉眼道:“你和洛妍好過。”
薑茶沒想到,說出這句話,居然這麼艱難,她像是用儘了渾身力氣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她腦子裡不知殘存了多少貪戀。
假如紀梵親口否認,親口告訴她那是誤會,她跟洛妍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那麼她可能真的願意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紀梵對她是認真的,她們是有感情的,隻不過紀梵性子悶,不愛表現出來
。
然而紀梵隻是瞳孔一縮,沉沉的眸子一動,默然片刻,靜靜問她:“誰告訴你的。”
“洛妍,是她吧?”
當年她們在一起,根本就是個秘密,除了她們兩個當事人,還能有誰知道?
薑茶看著她,淒涼地笑了。
根本沒有否認。
紀梵胸口起伏片刻,她皺眉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有必要扯著不放?”
薑茶仰起頭,自嘲地笑了,眼淚從眼角無聲滑落。
“你不讓我發出聲音,是因為聲音不像洛妍吧?”薑茶顫著聲音問:“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要是提前說,我怎麼可能上趕著倒貼。”
紀梵沉默地瞧著她。
一滴淚珠從顫抖的下巴滴落。
“你既然不喜歡我,乾嘛這樣玩我?”
不是。
紀梵唇瓣無聲顫抖幾下,她想否認,可她要否認什麼呢?
否認她和洛妍的關係?
否認她曾經對洛妍無法消解的執念?
還是說,她不是不喜歡薑茶?
一瞬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喜歡薑茶麼?
紀梵猝然站起身,長睫垂落,呼吸淩亂了片刻。
白皙耳根泛起一絲緋意。
門突然被敲了敲。
“時間快到啦。”洛妍過來開門:“兩位新娘在乾什麼呢?花童都在等你們呢。”
她推開門,神色微斂。
身後跟了一群人,婚禮督導、司儀、總管、主管,甚至還有個扛著攝影機的婚禮攝影師,跟著後麵想拍照。
門開了。
大家驚詫地探頭探腦,看著裡麵:這是怎麼了?
空曠的化妝間,窗戶大敞著,初春的和風裡夾帶著一絲寒意,呼啦啦灌進來。
兩位新娘婚紗蓬鬆,一個站著,一個坐在地上;
穿黑紗的那位麵若寒霜,活像跑了老婆;
穿白紗的那位,從眼眶紅到鼻尖,委委屈屈的,像是被誰欺負了。
紀梵就像沒注意到那麼多人看著一般,見洛妍進來,慢慢抬起頭,盯著她:“你跟她說了什麼。”
紀梵眸子沉靜的可怕,好像壓抑著什麼,下一瞬間就要爆發。
這句話沒頭沒尾,但聽得懂的人,自然知道她在問什麼。
洛妍進了房,把無數探究的目光關在門外。
她歎息一聲,無奈道:
“我不是故
意的,在洗手間給彆人打電話......被她聽見了。”
紀梵紅唇勾起,唇角翹起的幅度很微妙,一點嘲弄,一點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