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是八人寢,按班級分配,7班一共19個女生,其中一個因為有先天性心臟病無法參加軍訓,剩下18人,不能整除,有兩個落單的得跟彆的班的落單姑娘們湊八人寢。
怎麼叫冤家路窄呢?比如傅明灼和林朝就是七班那兩個落單的,兩人一起上了五樓,又一起走過長長的走廊,在同一間寢室門口停了下來。
大部分姑娘們都已經在了,還剩一整張上下鋪空著。傅明灼歡天喜地地跑進去,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搶下鋪,林朝在門口發出一聲不滿的“嘖”。
結果傅明灼墊著腳抓住了上鋪的圍欄,新奇得不得了:“我要睡上鋪!”
小時候她有個夢想就是和傅行此睡上下鋪,她睡上鋪傅行此睡下鋪,但是沒能實現,因為傅行此堅決不同意:“你尿床怎麼辦?”
“那個,傅明灼……”同寢一個外班女生哭笑不得地叫她,提醒道,“床位不是自己選的,都定好了的。”
雖然兩人之前沒有過交集,不過因為傅明灼外表的特殊性,全校都知道她。
傅明灼一看床尾貼的名字,樂了:“我就是上鋪。”
袁一概拎著行李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寢室門口,放下行李,彎下腰撐著膝蓋緩解吃力。
“一概,你會鋪床嗎?”傅明灼扭頭問道。
袁一概緩了幾秒,咽一口唾沫才艱難回答:“會。”
“那你可以幫我鋪嗎?”
袁一概支起身子,拎了她的行李袋走過來,答應了。
幾秒後,袁一概傻眼了:“你是上鋪啊?那我怎麼上去?”
“噢,你上去了會把我的床壓垮的。”傅明灼也發覺問題不對勁了,語重心長地勸勉,“一概,你該減肥了。”
袁一概:“……”我還沒說你該長高了呢。
袁一概拿著傅明灼給的酬勞——一大袋零食走了,傅明灼在寢室其餘六個人之間四處看了看,琢磨著找一個看起來最好說話的人幫忙鋪床,反正林朝她是不指望的。
還不等她物色好人選呢,方才提醒她床位的女生已經主動走近來詢問她了:“明灼,要我幫你嗎?”
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多。
從女生寢室離開後,袁一概回了男生寢室樓,他沒有直接去自己的寢室,先去了倪名決那,趁人不注意給倪名決塞了幾樣零食:“給,有福同享。”
倪名決低頭看了一眼,一包薩拉米小雞腿,還有一包奧利奧夾心餅乾,還有一袋酸奶,不由得想起方才他逗傅明灼要去報告教官她私藏零食,她氣得要命,拉袁一概擋牆:“你去告訴教官的話,一概也沒得吃了,他不會原諒你的!”
倪名決嗤笑一聲,沒接,覺得那丫頭片子應該不希望自己的東西流落到他手裡:“你不怕傅明灼知道了找你拚命?”
“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拿著。”袁一概不由分說把東西塞到他手裡,前後扯動著衣領扇風,“走了,熱死了。”
*
寢室到點熄燈,剛到新環境,學生們當然沒那麼老實乖乖睡覺,寢室夜聊熱火朝天地開始了。
老生常談,傅明灼又跟彆班的同學們科普了一遍自己為什麼還是個小孩子的樣子。
林朝沒參與夜聊,身為傅明灼的同班同學,這些話她起碼已經聽了三遍了,這次過來她帶了兩個手機,交了一隻還剩一隻,這會戴上耳機聽歌,正好屏蔽室友們的聊天。
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不管聊什麼,最終話題都會扯到學校裡麵好看的男生女生身上。
“你們班的倪名決……”
聊天內容偶爾穿透耳機傳進林朝的耳朵,捕捉到倪名決的名字,她摘下了一邊耳機。
開學第一天,倪名決的大名就傳遍了嘉藍,中考狀元外加長得好看,彆人當然對他感興趣,沒料到接下來他就再也沒來過學校,學校裡各種猜測和傳聞都有,他跟明輝的關係不脛而走,大家最認可的猜測就是他回明輝了,還覺得挺遺憾的,結果這會他又出現了,自然觸發了眾多好奇心。
傅明灼畢竟天天和袁一概一起吃飯,有關倪名決這個人,她知道得比彆人多些,不過她沒吭聲,自顧自小口小口啜牛奶。
大家的情報實在太有限,林朝聽了半天,沒聽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她嫌聒噪,懶懶翻了個身:“能不能不說話了,我想睡覺了。”
林朝是那種一看就不好相處的女孩子,這種長相對大部分人而言很有震懾力,她這話一出來,寢室頓時鴉雀無聲,陷入尷尬的境地。
“睡吧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寢室長發話,緩解氣氛。
“沒想到你們也對他這麼感興趣。”
剛緩和的氣氛再度尬得人頭皮發麻。
一個“也”字,實在微妙極了。
*
寢室的床太硬,傅明灼渾身上下都硌得疼,睡前喝多了奶,後半夜想上廁所,但寢室沒有單獨的衛生間,她一個人不敢出去,越想越淒涼,越想越淒涼,最後實在憋不住了,就小小聲挨個叫室友的名字,想看有沒有人醒著可以陪她。
傅明灼從來都是個奉行“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人,換句話說就是骨頭軟,雖然林朝好像不太喜歡她,再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外班的六個女生都睡著了,沒人應她,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叫了一聲“林朝”。
其實她隻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喊的,沒料到兩秒鐘的沉默後,林朝搭腔了,語氣不太熱情:“乾嘛?”
傅明灼把腦袋探出床去,麵向下鋪:“我想尿尿。”
林朝:“那你去啊。”
“我不敢去。”
林朝:“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