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灼跟哥嫂要趕第二天七點的飛機, 不到五點就得起床出發機場了。
她前一晚上太激動,後半夜才勉強睡著,一大早被阿姨搖醒,她精神不濟,迷瞪瞪靠在床頭分不清楚狀況, 衣服都是阿姨給她穿的, 她機械地任由阿姨擺弄, 阿姨給她穿好衣服,然後給她遞了杯漱口水漱口, 又胡亂拿毛巾給她擦了一把臉, 塗了一層兒童麵霜。
期間, 阿姨絮絮叨叨地跟她重複注意事項,她左耳進右耳出, 完全是靈魂出竅的狀態。
傅明灼連自己怎麼上的車、怎麼過的海關和安檢都不記得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位於頭等艙候機廳,麵前擺著熱騰騰的三明治和飲品。對麵的座椅上,宴隨靠在傅行此肩頭玩自拍。
宴隨自娛自樂地拍了一會,嫌沒勁,手機往上抬了抬, 讓傅行此也入了鏡:“哥哥, 笑一下。”
“拍幾百張了還沒拍夠。”話是這麼說著, 不過傅行此還是放下了咖啡杯, 配合地貼近了老婆的臉。
身為眼前這對夫婦的cp粉粉頭, 傅明灼磕了幾斤糖,被甜齁了,終於徹底清醒過來,呆滯的眼珠子開始眨巴眨巴,漸漸恢複了一貫的神采。
宴隨注意到,衝她招手:“灼寶寶要一起拍照嗎?”
“要的。”傅明灼走到對麵,從傅行此手臂下鑽進去,擠到兩人中間,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她一過來,傅行此的態度就變了,簡直是判若兩人,傅明灼大概拍了三四張照片,她的耳朵就被拎住了,傅行此結了冰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傅明灼,還沒出發,我已經不想帶你了,你說怎麼辦?”
傅明灼心裡一哆嗦,試圖將腦袋轉向宴隨進行求助。
傅行此不讓她得逞,手下力道再加幾分,她就完全沒法動彈了,傅行此說:“我看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痛倒也不怎麼痛,而且傅明灼知道傅行此不可能真的攆她回家,他每次就是過過嘴癮,雷聲大雨點小。
但公共場合,服務員小姐姐和彆的乘客都在看她,而且還憋不住笑了。
很丟人。
傅明灼委屈巴巴地嘴一撇,宴隨就來幫忙了,幫她把耳朵從傅行此手裡解救出來,捂著她側臉給她揉,難得沒有責怪傅行此對她太凶,而是啼笑皆非地問她:“灼灼,記得自己怎麼進來的嗎?”
傅明灼搖頭,她的記憶斷層了。
“哥哥一路把你抱進來的,工作人員看你睜著眼睛發呆,跟你說話也沒反應,以為我們給你下藥了,把我們盤問了一通才放行。”
被當成人販子。傅行此這輩子沒有這麼丟過這麼大的臉。
還能對傅明灼這個態度,已經很客氣了。
傅明灼低著頭,模樣乖巧,與此同時,有關旅行前的興奮開始作祟。
夏天的腳步越來越遠,日出的時間也越來越晚,六點鐘的時候,錦城的天還半黑著。倪名決從睡夢中醒來,窗簾隱隱透出微弱的光芒,窗台外有三兩隻小鳥,嘰嘰喳喳,叫聲清脆。
他翻過身,由側躺改為仰臥,屈了一隻手臂墊在腦下,漫無目的地盯著天花板看,回憶著被打斷的夢。
夢到林昭了。
三個多月來,這不過是第二次夢到她。
夢裡,林昭推開他的房門,但沒進來,就站在房門口,雖然她看起來安然無恙,但他知道她已經死了,他看著她,完全說不出話來,一顆心被憤怒,心疼,想念……數種複雜情緒填滿,酸澀無比,在胸腔失控地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