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麼?”
“喜歡的呀,就是不知道怎麼用,有些東西我都不知道乾嘛的,比如說這個臥蠶筆是什麼東西?”傅明灼愛不釋手地翻來翻去。
“我也不知道。”倪名決哪裡懂女人的化妝品,直接讓幾個店的櫃姐看著拿的,櫃姐也鮮少看到這麼人傻錢多的主,豈能輕易放過,根本不管實用性,胡亂推薦了一大堆,他照單全買。
早上到學校的時候,那群女生都在討論化妝品,隻有傅明灼一個人傻坐著,什麼也參與不進去。
過了年,她都是虛歲17歲的大姑娘了,也該有化妝品了。
“倪名決,我又幫你了。”傅明灼說。
沒開燈的房間,倪名決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聽到這裡,他愣了一下,然後把頭轉進枕頭裡,悶笑出聲。
“我又幫你了”,是流行於錦城小孩子之間的一句話,意思等同於“我們和好吧”。
他已經好多年沒說,也好多年沒人這麼跟他說過。
*
都說女人像龍,守著一堆金銀財寶,哪怕什麼也乾不了就跟開心,女人也是守著一堆用不著的化妝品就很開心,傅明灼那一大堆化妝品一直都封存在房間的抽屜裡,一次也沒有用過。
第一次用,是嘉藍五月初的文藝彙演上。
在傅明灼的拚命慫恿下,蹦擦擦會在文藝彙演當天上台表演。
說服林朝和袁一概,是費不著什麼力氣的,陸沅也表示可以請假過來參加,最難搞的就是倪名決,他十分抗拒這種拋頭露麵的行為,傅明灼軟磨硬泡了一個多禮拜,不知道喊了他多少聲“匿名哥哥”,才勉強讓他答應下來。
文藝彙演當天,傅明灼帶上了她那箱嶄新的裝備,整整裝了四個化妝袋。
“我去。”傅明灼的禦用化妝師林朝翻看著傅明灼的化妝盒,震撼了,“小鬼,你帶這麼多化妝品來乾什麼?”
“多吧?”傅明灼洋洋得意,“都是倪名決送我的,我全帶來了。”
林朝知道倪名決送了傅明灼不少化妝品,傅明灼說過很多次,但她怎麼都沒想到是這麼多。她看看化妝品,又看看傅明灼,再看看演出後台休息室裡不遠處自顧自玩手機的倪名決。
林朝懷疑地眯起了眼睛。
“你想怎麼化?”林朝抬起傅明灼的下巴,“皮膚這麼白,一顆痘痘都沒有……媽的,就連個黑頭都沒有,一個毛孔都看不到,你用不著粉底,粉底送我得了。”
“不行。”傅明灼按住化妝袋,“都是倪名決送我的。”
“我靠……知道是倪名決送你的了,說幾遍了都,倪名決送你的怎麼就不能送我了?你又用不著,而且你有三個粉底……我靠,是四個,還有兩個氣墊,他讓你拌飯吃啊買這麼多?”吐槽完,林朝繼續看傅明灼,“眼睛夠大了,也不用畫,眉形也很好,稍微修一下就行……”
最後,林朝得出結論:“畫個腮紅和口紅就行。嘖,你小小年紀怎麼能用高//潮和深喉呢,換這個蒲公英吧。”說著,她手法利落地在傅明灼兩頰輕輕掃了幾筆腮紅,“自己挑一根口紅。”
“我要最紅的。”傅明灼說。
“上次誰說我口紅塗這麼紅像個妖怪難看死了?”林朝可沒忘記傅明灼說過什麼。
“我今天就想當妖怪。”傅明灼左右看著鏡子,“你剛才給我塗了什麼,我怎麼看不出來。”
“腮紅啊,一點點就行了,不然就變成猴屁股了,你想當猴屁股嗎?”林朝作勢又要給傅明灼添腮紅。
傅明灼嚇得連忙搖頭。
為了舞台效果,林朝真的給傅明灼選了個色彩比較濃烈的口紅色號,番茄色,襯得她元氣十足。
口紅一上,傅明灼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她拿著鏡子舍不得放手,左看右看,抱住林朝興奮地叫:“林朝,好好看啊啊啊!”
林朝如臨大敵:“打住,你彆蹭我衣服上了。我給你擦掉一點,太紅了。”
“不行,我就要這麼紅。”傅明灼捂住嘴,生怕林朝來硬的,逃也似的去找男生們了,她蹦到三個男生中間:“看!”
三人一起看了過來。
“哇,明灼,你這樣真好看。”袁一概當舔狗當慣了,雖然他覺得傅明灼的口紅好像太紅了一點,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和傅明灼唱反調的。
陸沅委婉提醒:“明灼,你可以試試看妝淡一點是什麼效果。”
男生眼裡,口紅很紅就是妝很濃。
相比之下,倪名決就直接多了:“口紅這麼紅?誰給你畫的,難看死了。”
傅明灼:“……”
倪名決還要繼續:“你剛吃完小孩嗎?”
傅明灼:“……”
傅明灼聽不進意見,堅持覺得自己的烈焰紅唇很好看,死活不肯擦掉。
蹦擦擦選擇了joa的《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作為演出曲目,表演順序在倒數第二個,四個人穿了同一個係列的演出服裝,林朝穿了條黑色帶碎鑽的連衣裙,傅明灼白色T恤黑色背帶褲,亮點在褲腿上,其中一條褲腿從膝蓋往下是流蘇,酷得不得了,男生們也是黑白色調的服裝,倪名決穿了一身白色,白襯衫,白西褲,隻有領子是黑色的,他皮膚白,穿白色尤為合適。
五個人在後台侯了半天場,坐的坐,躺的躺,靠的靠,候得都不耐煩了,前台終於過來提醒了:“樂隊準備,馬上到你們了。”
樂隊演出要把樂器搬上舞台,幾人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
傅明灼走到半道,又想起自己手機還拿在手裡,匆匆轉身。
撞到一堵堅硬的胸膛。
“唔……”傅明灼的眼睛理一下子湧出生理鹽水,她捂著酸楚的鼻子稍稍退開一步,入眼的是白襯衫一抹刺眼的紅色,來自她的口紅。
她抬頭,掉進倪名決的眼神裡。
倪名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襯衫,頓時頭大了。
正好前一個節目的人回來後台,注意到有男生穿著白襯衫,他也顧不上太多:“同學,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襯衫?”
傅明灼也好奇地看過去,連鼻子都忘了捂了。
對方滿口答應。
時間緊迫,兩人當場就要脫衣服。
倪名決襯衫扣子解了三個,發現傅明灼還在一瞬不瞬地盯著人家男生看。
……彆人在脫衣服了,所以她在看什麼?
他換成單手解紐扣,另一手張開五指放到傅明灼頭頂把她旋了過來,語氣不善:“彆人在脫衣服,你在看什麼?”
傅明灼的頭一轉回來,正對眼睛的就是倪名決敞開了的襯衫裡裸///露的胸膛。
距離太近,她腦子一下子有點懵,連為什麼他不讓她看彆人的卻把她的頭轉過來都沒想到,甚至不知道怎麼的還有點缺氧,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最後無措地抬起了頭。
倪名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神漸漸晦澀不明。剛才她捂著鼻子沒看到,現在她手放下來了,嘴唇上的口紅花了不少,胡亂地暈在嘴周。
她好像真的不是從前的小孩子了,身體抽條,已經肉眼可見地長高了很大一截,站在他麵前,頭頂都到他脖子的高度了,臉上的稚氣也散去不少,有了妝容的加持,呈現出少女青澀的青春氣息,而花了的口紅,莫名又有種淩亂的誘惑。
整個人,就像一朵火紅的玫瑰花骨朵。
怒放在即。
主持人的報幕聲想起:“接下來是高一七班和高一四班一起帶來的樂隊表演,有請蹦擦擦樂隊。”
倪名決如夢初醒。
沒時間了。
他揚聲朝已經解到最後一顆紐扣的男生道:“謝了,衣服不換了。”
接下來,他伸出拇指,朝傅明灼的嘴唇探去。
觸碰的一瞬間,傅明灼下意識躲了一下。
“彆動。”他說。
唇線的弧度就在他指腹下,溫熱,柔軟。
她就不動了。
倪名決動作快速地揩去她嘴周暈開的口紅,然後扣住她的手腕:“走。”
這天夜裡,場景重現,隻是更加清晰,加了慢動作,她的眼睛裡印著燈光的倒影,沾了唇彩的嘴唇黏黏的,軟軟的。
而後麵,偏離了現實。
主持人報幕催促了,可他卻沒有停手,指尖仍在她唇上細細摩挲。
“匿名哥哥。”她不安地扭了一下身子。
他看著她的眼睛,再也無法控製自己。
低下了頭,吻上那抹殷紅。
然後是夢醒,窗外的天蒙蒙亮,鳥叫清脆。
“草……”他看著天花板,不可置信地罵了聲臟話,夢境還在腦海一遍遍不受控製地重播。
又過了好久,他再次輕聲罵道:“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