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考完數學,按照原計劃,傅明灼要跟倪名決一起去他爸媽家裡吃晚飯。
倪名決來到校門口的時候,傅明灼正在林幼華麵前,比手畫腳地不知道說著什麼。
等他走近些,她背後跟長了眼睛似的,迅速回頭看過來,然後快速結束了對話,不顧林幼華的挽留,走向了宴隨。
接倪名決回家的路上,林幼華先是問了常規問題:“今天數學難嗎?”
倪名決過了一會才倦怠地說:“不難。”
林幼華在等候倪名決傅明灼出學校的時候,已經從路過的學生口中得知今年數學是比較難的的消息,所以聽倪名決如是回答,她想她也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問他自我感覺如何了。
車裡陷入沉默,林幼華一忍再忍,還是費解地把糾結了一路的問題問出口:“名決,灼灼說你嫉妒她搶了你的父愛母愛,不讓她去我們家,這是真的嗎?”
倪名決:“……”傅明灼的腦回路永遠都不可能正常起來。
這個時候他居然都能被她逗得半笑出來:“……怎麼可能。”
林幼華也被逗樂了,想自己的問題真是問得太傻了,倪名決怎麼可能是那種人:“灼灼是不是跟你鬨矛盾了,你讓著她點,她小孩子嘛,彆跟她斤斤計較。”
倪名決嘴角笑意漸漸斂去,看向窗外。
他還讓她什麼。
以後自然有陸沅會讓。
這天他沒回錦都壹號院,住在了原先的家裡。
陸沅在。
回去的話,他沒法控製脾氣。
然後呢,隻是令他看起來像個輸不起的小孩子。
晚十點多,傅明灼已經聽話乖乖早早熄了燈躺上床休息,為第二天的考試養精蓄銳。
半夢半醒間,房門輕輕被人打開。
透過走廊的燈,傅明灼辨認出門口的人影是宴隨。
傅明灼身處黑暗,宴隨以為她已經睡著了,所以又輕輕關上了門。
關門的瞬間,傅明灼聽到宴隨輕輕說:“灼寶寶睡了。”
傅明灼瞬間清醒了,一定是哥哥打來的電話。
今天一整天,哥哥都沒有給她發來任何消息,姐姐說,哥哥還在飛機上。
她坐起身,赤腳下了床追出去:“姐姐,我還沒睡。”
宴隨對著話筒說了聲:“灼灼還沒睡,我讓她接電話。”她把手機遞給傅明灼,說,“寶寶,是哥哥。”
傅明灼拿過,對著話筒叫道:“哥哥。”
“誒,灼灼。”傅行此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
“哥哥,你到了嗎?”
“還沒有,現在在中轉站。”傅行此難得很溫柔,“你今天考得好不好呀?”
“好。”傅明灼說。
“這麼有信心啊。”傅行此笑道,“明天哥哥還是在飛機上,所以還是沒法在你臨考前給你加油打氣,你自己應該可以吧?”
傅明灼揉揉眼睛:“可以。”
兄妹倆又聊了一小會,時間已晚,傅行此催她睡覺:“灼灼,你早點睡覺了,明天繼續加油,好了,把手機還給姐姐吧。”
“好的,哥哥再見。”傅明灼特彆配合,跟傅行此道玩彆,就把手機給了宴隨。
宴隨目送傅明灼進了房間,頗有些擔憂:“哥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但是從昨天你走開始,灼灼一次都沒有問過你去了哪裡。”
*
次日下午。
傅明灼做完英語試卷,又按照常規,仔仔細細檢查了兩遍試卷。
然後她拿著試卷走向了講台。
她要提前交卷。
從前,傅明灼看過一個帖子,主樓問題是:高考最後一門英語的時候,做完試卷你都在做些什麼?
讚最多的那個回答,回答的是:「什麼也不做,我隻是放下筆,安靜感受高中生涯最後的時光,把三年前踏入這裡開始的回憶仔細梳理一遍,因為我知道這段光陰永遠不會回頭了。」
傅明灼一直以為這也會是她高中生涯最後的狀態,她會牢牢珍惜僅剩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現在,她需要親手提前終結她最快樂的高中生涯了。
監考老師以為小孩子是在耍酷,感到十分惋惜,小聲嘟囔了一句“提前交卷也出不去學校,怎麼不多檢查一遍呢?”
每一門課結束考試後,學校都要等待全體監考員核對考卷無誤以後才會開放學校大門。
傅明灼提前交卷也隻能離開考場教室,但是出不去學校。
根本毫無意義。
傅明灼很清楚考場規則,但還是義無反顧地離開了。
因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無法再等待哪怕隻是一分一秒。
校門口,柵欄外,黑壓壓的家長大軍焦急等候著。
她一個人單槍匹馬,瘋了一般地跑出來,引發全體家長的注目禮。
宴隨也注意到是傅明灼出來了,她擠到人群走到柵門前:“灼寶寶,你怎麼先出來了呢?”
“我檢查過了。”傅明灼說,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稍稍向前邁了一小步,更靠近柵門些,她看著宴隨的眼睛,雖然還大喘著氣,但冷靜地問道,“姐姐,我考完試了,所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爸爸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