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月?”季淩微半蹲,先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沒有任何反應。
“還活著嗎?”被套也蹲下,剛要扒開向明月的眼睛看看,向明月就睜開眼睛,從地上爬起來。
“我草……”被套猛然後退,手腳並用,爬出扭曲的姿勢,像個奇行種。
“沒死。”向明月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眉頭緊皺,“頭痛,感覺腦子裡好亂……”
“可能是因為你的腦漿流出來了。”季淩微看著血灘裡夾雜的一點白色物體,神色認真。
向明月後腦勺上的彈孔越來越嚴重了,那裡有個血窟窿,甚至能看到她的大腦內部。
“這——”
“這都能活?”被套大受震撼。
“你和枕頭的身體沒有變化嗎?”季淩微問。
“彆的還好,就是乾得起皮了。”被套拉開袖子,不止是起皮,他的皮膚已經皸裂,隱約能看到下麵的血肉。
“能活是能活……”情場浪子一腳深一腳淺的從外麵進來,雙手扶著脖子。
“看。”情場浪子鬆手,腦袋就從脖子上滾下來,他又及時用手撈住。
“幫我一把……”乾鍋蝦虛弱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大家向外看去,第一次沒看到人,往地上看,才看到一個正在爬行的扭曲物體。
今天乾鍋蝦被抽掉的骨頭更多,已經無法行走。
“走吧。”枕頭打了個哈欠,把乾鍋蝦提起來,放在房間裡的椅子上。
枕頭變白的那一縷頭發已經有一半變回了正常的顏色,但他身上的皮膚和被套一樣,開始皸裂。
“我去看看朝夕。”
季淩微去朝夕房間,敲門之後,對方終於從房間後出來,整個人又消瘦幾分,原本清冷的麵容變得病態起來。
“你寫的什麼死法?”季淩微問。
“放血。”朝夕坦然。
向明月喝了點水,自己擰了個毛巾擦流出來的血液和腦漿,開始講她昨天晚上的經曆——
“昨天晚上我沒睡著,聽到大廳裡傳來吵架的聲音,就是舉辦舞會的那個大廳。”
“我想去那邊看看,頭痛得厲害,特彆影響行動,等我到的時候,那裡隻剩兩具屍體。”
“死者應該是溫斯特公爵和西澤爾。”
“艾斯利爾正用盧卡斯的騎士劍,砍他們的腦袋。”
“一邊砍一邊笑,精神狀態很不正常。”
“她看到我了。”
“然後提著劍向我追過來。”
“我的頭痛得太厲害,隻接了她一劍,就回了房間,倒在地上,再醒過來,就已經是第一天了。”
“艾斯利爾才是真正的時間管理大師。一個艾斯利爾同時和盧卡斯、西澤爾談戀愛,還要和芙洛爾玩換裝,另一個艾斯利爾剁頭,還會追殺……”被套深受震撼。
“我們看到的應該隻是投影,當我們作為植物的時候,看到的是過去發生的投影,無法參與。”
“明月昨天晚上看到的事,同樣也是一種投影,更加真實,能影響現實。”
季淩微分析完,看著向明月手上被騎士劍砍出的、深可見骨的傷口,眉頭微皺,繼續道:“也有一種可能。從我們進入城堡的那一刻起,所有一切都是虛假的。不管是現在身上的變化,還是多出來的傷。”
“如果我們死了,應該會脫離副本。”
“我試試。”向明月抽出一把短刀,直接刺進自己心口。
“等等——”季淩微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狠人……準確來說這不是第一次了,艾斯利爾就這麼玩過。
向明月把匕首抽出來,血流了一地,她仍然在房間裡,身體像是死了又像沒死,意識仍然留在身體裡。
“我覺得可以考慮最壞的可能了。”
“我們應該與副本建立了某種密切的聯係,就算是死,也無法脫離。”向明月表情嚴峻。
“如果死在副本裡,就是真實死亡。”
“難道是昨天晚上的種子?”季淩微下意識想到那個。
他昨天隻是幫大家清理了藤蔓而已……沒想到事情已經嚴峻到了這種程度。
如果沒有種下種子,死亡應該可以正常脫離副本?
“可能是的。”被套點頭,繼續分析:
“那些焦屍裡麵不是也有玩家嗎?”
“我本來以為那隻是玩家死在副本裡、留下來的軀殼,現在想,那可能都是真實死亡的玩家。”
“這種死亡率不應該是初級副本了。”
“這次怎麼會這麼倒黴?”乾鍋蝦歎了口氣。
大家下意識把視線投向情場浪子,季淩微也和集體保持一致,看著情場浪子。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的……”
情場浪子弱小可憐又無辜,還有點茫然。
就算他再無辜,玩家們也覺得是他運氣太背。
隻有季淩微沒有用那種懷疑、譴責的眼神看情場浪子,他的坦然與溫和,讓情場浪子心中一暖。
整個房間忽然一暗,熟悉的陰冷感襲來。
他們又重新坐在了那一張長桌兩側。
城堡主人仍然坐在上首,七個玩家對坐。
與開始不同,他們已經變成了殘兵敗將。
乾鍋蝦趴在桌子上,因為失去了脊椎骨在內的諸多骨頭,無法坐直。
情場浪子護著他的脖子,防止被斬首的腦袋掉下來。
枕頭、被套都蔫了,連嘴唇都乾枯出血,像那種十幾天沒喝水的人。
向明月更不用提,腦袋有個很大的彈洞,心口還有匕首捅出來的傷口,手臂也被砍傷。
朝夕失血過多,全身發冷,不時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