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婆婆先是推了我一下,你再是打了一巴掌過來,我娘來替我擋了,這筆賬我先前急著救人沒功夫找你們算,現在卻是要為我娘討個公道。”
華詹皺皺眉,原來他夫人是這樣受的傷,假若現在站在跟前的是個男子,他必將人領出去先教訓一頓,但麵前的是個年輕女子,他眉頭皺得越發死緊。
好在兒媳並不打算放過她,跟著道:“華寶貴受傷之事非我家之過,不但如此,我還出人出馬車出力出錢把人送到醫館來救,若華寶貴死了過錯不在我身上,若他活了,則欠我一份恩情。而你們蓄意傷害我和娘,卻是鐵證如山,待得了閒,我便和我爹去一趟衙門告你們傷人。”
說完轉頭看向華詹:“爹,你何時有空?”
華詹:“現在便空著,隨時能去。”
公媳倆一來一回間似是定下了要去衙門報官的事,把華寶貴媳婦嚇得臉色發白,她婆婆隻是推了一下,她卻把陳氏給打暈了,現場那麼多人看著,一告一個準,到時候衙門會不會派人把她抓起來?
想到這裡,她連忙討好地笑,卻笑得比苦瓜還難看,“我不是故意的,憐兒姑娘你是大家小姐出身,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便原諒我這回?我保證等回去了便去你家登門道歉!”
虞憐並不作答,低頭玩著票據,淡淡說:“我若打了你,再與你說抱歉,你可願意?”
自然是不願意!誰樂意被打,憑白一句道歉就了事?她若被打了,必然是要叫上家裡一幫子人去討個賠償才肯罷休!
她想了想咬咬牙說:“我給你婆婆打上一根骨頭熬湯給她喝,補補身子可好?”
虞憐笑了,“我家不缺一根骨頭。”
“一斤肥肉!”
“兩斤!再多不行了!”
“好吧好吧,我把我家下蛋的老母雞給你?”
虞憐抬頭和公爹對視一眼,華詹擰著眉頭始終沒有鬆開,眼神卻寫滿了無奈和不解。
他從未想過,原來鄉下小民道歉賠償的方式這般的,廉價粗俗不堪的豬肉母雞卻被他們當成心頭肉般的好東西,還要討價還價。
若放在從前,誰敢冒犯他華詹的夫人必然要負荊請罪,下跪磕頭,戰戰兢兢地求饒賠償,哪怕賠得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隻要能不得罪他,能保住性命和官位,其他的俗物又算得了什麼呢?
虞憐倒是比公爹更容易接受這種鄉下小民的生活方式,她當下伸出兩根手指頭:“兩隻母雞,一隻公雞,再一窩小雞仔。至於旁的兩斤肉並一根骨頭也一起了,我娘身子嬌貴虛弱,得慢慢補著,才能補好。”
華寶貴媳婦:“……!”
她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置信,怎麼會有人這樣厚顏無恥?不過是推了一下,打了一巴掌,村裡這般發生口角打架的事比比皆是,那些個嬸子媳婦打起架來都在田地上打滾,你扇我巴掌我扯你頭發,推一下打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誰知道陳氏那麼嬌貴,打一下就暈倒了?
“再說……我男人也是好心給你們幫忙,在你們家受傷的,他流了那麼多血,你娘又沒事,不過是暈倒了,掐一下人中就醒了,家裡的雞我還得留著給他補補呢。大夫可說了,這次差點人都沒了,您就行行好,彆跟我們家計較了。”
虞憐:“告官,賠償你選一個,若非看在同村的麵子上,我便直接拉了你去衙門又如何?”
大樹媳婦機靈,連忙插嘴說:“三弟啊,你趕緊的,準備準備拉咱東家去衙門,這麼晚了一來一回也得好些時候,手腳快些。”
三樹有些傻愣愣,好在被大嫂掐了下,很快回神,說著就要往外跑,“馬車就在外頭呢,憐兒姑娘咱這就走?”
虞憐也作勢要起身,華詹更是邁著長腿往外走了幾步。
華寶貴媳婦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著囔囔說:“賠賠賠!我給還不行嗎?!我公婆要是知道了我把家裡雞全送出去謔謔了,非得殺了我不可!”
虞憐微微翹起嘴角,這話倒是提醒了她,華寶貴老娘那個老貨可不是省油的燈,怕回去生了意外,人家不認賬,虞憐便找夥計借了紙筆,親自在紙上寫了因什麼事華寶貴媳婦賠償兩隻母雞一隻公雞一窩雞仔等等雲雲。
寫完之後,她讓華寶貴媳婦過來簽字。
華寶貴媳婦倒還算聰明留了心眼子,起先不樂意,說自己不識字不會寫字,虞憐便讓她按個手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