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念玄鳥相贈之恩,大周女子從小就被教導織布,男子縱然不懂織藝,也被要求識得布匹。隻是最初的九種製法已被不斷改良創新,衍生出近百種更精良的料子,而織布識布的傳統也被念書認字的開智需要逐漸取代,若非以此為生,還真不易分辨出布匹的不同來。
東西兩側各排了兩條長隊,分彆對應兩種猜布方式。
東側為“目辨”,即用肉眼分辨隨機的三十種布料,隻能看不能摸。西側則為“觸辨”,通過蒙眼觸摸,識出隨機二十種布料,或有幾麵相同,或全然不同。隻有在規定時限內成功猜對所有的布料,才能獲得獎品,自選一件方帕大小的名貴布匹。
裴思君向卓珩亦講解了規則,二人見隊列冗長,遂分頭行動。裴思君去東側看布,卓珩亦去西側摸布。
隊伍龜速移動著,等待許久,終於排到了裴思君。
她很快上手,輕鬆猜過前幾種,後麵幾種布料花色愈發繁複,她漸漸力不從心,降低了速度。
無他,論出身,她根本接觸不到那樣名貴的布匹。雖說謝芸娘家從商,經營的正是布麵生意,但因規模尚小且主要麵向普羅大眾,是以她熟知的隻是民間通行的基礎款。
她不自覺蜷了手指,看到燒的隻剩半截的香,又看看剩下的十幾種未知名字的布料,心中遺憾萬分。
怕是不能幫宇文媜拿到心悅的水心帕了,那她還能做什麼去還那頓盛宴的人情呢?
發愁之際,身畔卻傳來一陣凜冽的清香,乾淨如薄荷。卓珩亦不知何時過來的,一手背在後腰,袖袍寬大,露出木色匣子的一角。
“很難?”他看女孩躊躇,不由問出聲。
裴思君未曾想他這麼快便結束,聞言便擰眉點了點頭,伸手指指麵前的一排華貴布匹,聲如蚊訥。
“這些,我都沒見過。”
對方了然,向一旁的侍者詢問:“我與這位姑娘一道,可否幫她答完剩下的?”
侍者似第一次收到此種要求,她歉意地回道:“抱歉公子,奴剛來不懂細則,煩請稍等片刻,待奴問過指揮大人。”
侍者很快回來,盈盈笑道:“指揮大人應允了,隻是公子要與小姐共享一份獎品,若這位小姐同意,自然是沒問題的。”
裴思君很爽快答應了。
送上門的好事,不要白不要。就算不能送給宇文媜,自己能分一半留念也是極好的。
於是少年細細觀察起麵前的布料,不多時便一一報出布名。
“燕羽觴、重蓮綾、浣花錦、香雲紗*……”他答得很快,仿佛已閱過千遍,不消思索便能報出。
結果自然是全部正確,裴思君自知沾了同行少年的光,便將選擇權交給卓珩亦,表示隨他心意,她能分到一半已很開心了。
少年視線在托盤內逡巡良久,選擇了一方重蓮綾。
帕上有重重疊疊的蓮花,花瓣輕柔舒展,在燈下散發皎皎流光,仿若水中仙子。針腳細密,小小的一片躺在方形匣子裡,俯身輕嗅,有暗香浮動。
少年接過匣子,又從袖袍中抽出一個放在手上,隻待有人將其拿走。
卓珩亦向女孩抬抬手,“謝謝你帶我來這裡,遊戲很有趣,這是謝禮,還望你莫嫌棄。”
裴思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隻要一點就行了。這都是你贏的,何不自己收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