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銅州後的工作並沒有喬落蘇想象中順利。
原本以為她一個高中英語老師來教小學英語會特彆簡單,就像當初在家屬院裡教小釗,不費吹灰之力。
可山區孩子不僅基礎差,學習能力也沒養成,遠不如小釗,有的還連普通話都說不明白。
彆說教書了,有時候交流都費勁。
一開始她忙得暈頭轉向,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時間去找陳嘉遇,因此也沒告訴他自己到銅州支教了,想著等閒下來一些,再給他一個驚喜。
這天,喬落蘇第一節英語課,班裡學生有一個缺席。
“李小虎呢?”她當著全班同學問。
這些孩子比高中生小,也更鬨騰,七嘴八舌地回她的話:“老師!李小虎上廁所去啦!”
“上大號!”
“李小虎掉茅坑啦!”
喬落蘇見他們一個個嬉皮笑臉,望向空座位旁邊的女孩:“阮真,李小虎今早來了嗎?”
梳著兩麻花辮的小姑娘雙手揪在一起,站起來,聲音柔柔嫩嫩:“李小虎今早沒來學校。”
普通話還帶著鄉音,聽上去卻十分乖巧。
李小虎的家長並沒有向她請過假,喬落蘇麵色凝重了些,無比忐忑地上完這節課。
剛回辦公室,就聽見另一個班的班主任王老師說話:“一大早河道都衝垮了,之前修的木橋也被衝垮了,好像有幾個孩子……”
“什麼河道?什麼孩子?”喬落蘇緊張地問,“哪裡出事了嗎?”
“五組到學校的那條小河,昨晚不是下大雨嘛。”王老師轉過來,忽然提醒她:“你們班有沒有五組那邊的娃?”
喬落蘇一臉懵:“不知道啊。”
今天唯一沒到校的是李小虎,她趕緊從上任老師留下的電話本裡找到李小虎家長的電話,問了問,才知道孩子早上出門上學了。
李小虎家的確是五組的。
聽說孩子沒到學校,家長在那邊慌得不行。
“真是孩子丟了?”王老師熱心地湊過來,“要不咱分頭去找找吧。”
喬落蘇:“不報警?”
王老師搖搖頭:“警察都沒我們對這塊兒熟,況且這會兒肯定在河道忙著呢,沒空理咱們。”
說著叫了兩個本地老師:“金老師,馬老師,咱們去找孩子。”
喬落蘇連忙跟上:“我也去。”
“你剛來路都不熟,彆把自己弄丟了。”金老師笑了笑。
“沒事兒,開著地圖丟不了。”喬落蘇晃了晃手機,“再說了,丟的是我班上孩子,讓我坐著等也不安心。”
“行,那大家分頭找,保持聯係。”
喬落蘇打開手機GPS定位,順著既定的方向一直往前走,邊走邊叫著李小虎名字。
可當她走到很遠的地方,突然發現手機定位的小箭頭很久不動了。
她在路口拿著手機轉了轉,也沒有任
何反應。
沒想到GPS恰好在這時候歇菜,她隨便選了條路,重啟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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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幾分鐘,喬落蘇感覺到不對勁。
前方沒路了,目光所及是一片曠野,曠野裡好像還有個大坑,偏偏重啟的手機GPS依舊不給力。
喬落蘇正鬱悶著是繼續往前走還是原路返回,突然聽到一聲厲嗬:“乾什麼的?!”
這一聲吼,地麵仿佛都在震動,她整個人不禁抖了一下,轉過身,隻見一個個子不算太高的男人朝她走來,身上穿著空軍部隊的藍色迷彩服。
她頓時鬆了口氣。
如今見到空軍的製服,都讓她有種莫名的親切和感動。
她笑著對兵哥哥解釋:“我是下雲村小學的老師,我們班有個孩子不見了,我過來找找。”
“找孩子也不在這兒找啊!這是靶場!”男人指了指不遠處立著的黃色牌子,“軍事禁地,你想來就來的?”
“……對不起啊,我對這片不熟悉,可能走錯路了。”喬落蘇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心想這兵哥哥也太凶了。
男人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怎麼回去嗎?”
喬落蘇茫然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王老師打來電話,說李小虎找到了。
喬落蘇撫了撫驚魂未定的胸口,懸吊著的那顆心終於落下來。
“上車吧,我送你去村口。”兵哥哥看了她一眼,轉身。
喬落蘇連忙跟上:“不會耽誤您工作嗎?”
“沒事兒。”他摁下鑰匙,解鎖路邊那輛陳舊的東風雪鐵龍,“上午的活兒乾完了,在附近隨便遛遛,正好回家。”
喬落蘇坐進副駕駛,聞到一陣濃烈的汽油味,是這種老舊車輛獨有的氣味。她轉頭問兵哥哥:“能開窗嗎?”
“這塊風沙大,到前麵再開。”男人手裡拿了根煙,似乎要準備抽,看了她一眼,便扔下打火機,隻把煙放在唇邊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