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六(2 / 2)

不鏽的目光 二月蕭瑟 6266 字 9個月前

她不知道。

她拉開門衝了出去,她記得來時的路,也知道怎樣尋找小路。她穿著一雙裂口的鞋狂奔,借著皎潔的月。

月光是公平的,不帶任何保留的將清輝灑向人間,照亮了她的前路。

兩個村子距離不遠,水汐跑了四個小時終於到家。

她本想悄悄回去,拿了身份證和那本英語書就跑,但沒想到水矛七在家。水矛七看見她很意外,意識到女兒跑了,水矛七跳起,一把撈起地上的小板凳朝水汐狠狠砸下!

第一次,水汐伸手擋,凳子砸在她手腕上。

第二次,水汐想跑,凳子砸在她後背上。

第三次,凳子從她額頭擦過,她天旋地轉。

她想逃,那個嬌生慣養的弟弟一腳踢在她的小腹上!順手關上門。

拳打。

腳踢。

她感覺自己鼻子裡湧出了鮮血。

她瘋狂抗辯:“爸爸!他要強.奸我!他想要強.奸我!”她聲音越來越小,鼻腔裡的血湧入了口腔。

水矛七笑道:“嘿呀,你都嫁出去了!裝什麼裝?男人女人不就那點兒事?女人都有這樣一遭的。彆人過得,你過不得?果真是你那個肯定得了爛病死在外麵的媽害的!你長得不像我,像你那個死媽!和你媽一樣就是個婊.子!”

她暈了過去。

水矛七出門找老孫頭。

她悠悠醒來。

輕聲念著那兩個字:媽媽。

媽媽。當年你麵臨的也是這樣的境地,對吧?

水汐看著從牆縫中漏入的晨光,忽然懂了母親。

她媽媽,就該恨她。

她媽媽,就該恨得恨不能殺了她!

她身上很痛,很痛,很痛……

水矛七那一凳子砸得她很痛。這樣的毆打她從小就受著,但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痛。

幸好,從小到大,每次挨過打後她都會很乖。乖乖接受淩辱,乖乖接受苦難,不抬頭,不反抗,不爭辯。所以,打過她後水矛七便放鬆了對她的看管。

水光宗蹲在家中打遊戲。

水汐和媽媽有一點不同。

這裡對媽媽來說是陌生之地。但水汐幾乎記得每一條小路的走向,在日以繼夜為學業奔波的過程中。

她拿起落在地上的那本英語書塞進懷中,這是媽媽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

沒有忘記身份證。

杜洋洋質問她:為什麼走哪兒都帶上身份證?

因為唯有身份證能夠證明她是誰。

她的爸爸,她的弟弟,都隻會亮起柴刀,抹殺掉她存在的所有痕跡。

她從窗戶翻出,沒有驚動水光宗。

她一路狂奔,深夜敲開了派出所的門。

口供錄完時,家裡人也追了過來。上百人圍在派出所和鄉政府外,要為老孫頭討要一個公道。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她水汐傷人是正確的嗎?

都已經喝了喜酒了,都已經吃了喜糖了,居然毆打自己的男人?

哪有這樣給人當老婆的?她男人差點兒就死了啊!

老頭大大小小的親戚湧來派出所,吵著鬨著一哭二鬨三上吊,要派出所交出殺人凶手。

水汐聽著外麵的吵鬨聲,蜷縮成小小一團,捂著耳朵瑟瑟發抖。

關於案件的性質很難界定。

除開水汐外的所有人一統話術,一口咬定水汐就是主動嫁的。這裡是著名的拐賣村,村中人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何況水汐是當地人。

而且口頭交易、現金交易。倒也不是因為雙方有太多的反偵察意識——老孫頭根本沒有手機。

水矛七翻出法律,大放厥詞:“‘性同意’,看見沒有,‘性同意’,十四歲就夠了。她已經十七了,可以被男人.乾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那個不知道死哪裡去了的媽她這個年紀時娃都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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