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問題？”
唐慕白後來將這首詩親自抄錄下來給他呈了上去，雖然詩詞裡憤世嫉俗的意味太明顯，但他卻尤為喜愛詩裡所描述出來的那種悠閒日子。
“這導致所有旗主、校尉、巡檢都對你避猶不及，生怕被你牽連，反將他們暗地裡做的那些醃臢事暴露出來，你自然沒有機會與他們同流合汙，更不會聽到一點風聲。”
“而你所說的因為愛惜性命而一再妥協，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需要你用自己性命去守護的人或事，倘若陛下不是與我八拜為交，麵對如今這幅爛攤子，我會是第一個跑路的，傻子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去把性命奉上。”
他在鎮妖司待的這些時間中，對這些一無所知，甚至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
“第一，賀龍興那蠢貨把你的底細調查了個底朝天，第二，唐慕白又在白晝城將你由內到外檢查了一遍，經過這兩道手續後，在觀海城的這座鎮妖司分部裡，沒有任何人的背景比你乾淨。”
宋人屠見到他那副神情後，嘿嘿笑道：“這位王之豪，你的王大哥，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可此刻看來，那位老魔頭竟什麼都沒有布置？
“說完他們，再聊聊你，與這群人一比，你的優點一下子就出來了……”
秦沐聽到這些事情後，不由麵露驚愕。
宋人屠點點頭道：“他死亡的第二天，正是我來到觀海城的時候，更何況他的屍體還停在了城主府，我自然有所關注。”
鎮妖司能夠給他提供的，不論是丹藥還是靈石，又或者是法寶、功法，他全都不需要。
“當初我曾在唐千戶麵前，用一首《桃花庵歌》來寄托言誌，正如詩裡講到的寧願老死在桃花和美酒之間，也不願意在達官顯貴們的車馬前鞠躬行禮、阿諛奉承一樣。”
“隻是聽說我要來了，對方深知瞞不過我這一雙破妄神瞳，隻能假死脫身！”
“平日便也罷了，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若因為這麼一件小事我便不念舊情，不等外敵侵入，大煜內部就要亂成一鍋粥。”
秦沐聽他這麼一說，又回想起自己與王校尉相處時的一幕幕，瞬間感覺後背生出一股涼意，更是頭皮發麻，聲音微沉的問道：“借屍還魂？”
秦沐聽他這麼一說，連忙苦笑著搖頭道：“城主大人言重了，我並不是小肚雞腸之人，當初的那件事情也已經過去了，何況唐千戶私下不僅向我賠禮致歉，還指導我踏入修行，更助我打通數個關竅，把一縷靈氣留在我的丹田助我修行。”
“畢竟，一群死人的價值，哪有一個活人的價值高？”
他搖搖頭，語氣中帶著些許煩躁。
他一直以為蒼山老魔把蒼子煜等人寄放在他家後，會布置一些隱藏他們的手段，或者隱去他們的背景。
光明正大就將蒼子煜等人寄放在了秦府？
腦海裡想著這些時，他也走近花池，來到了那個青年的身旁，並抱拳躬身，向著坐在搖椅上的宋人屠一拜，口中恭聲道：“秦沐拜見城主。”
“甚至本王允許你對他們動用各大刑罰！”
“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對待你這樣的人，稍微寬容一些，也是理所應當。”
“而且，你的職位敏感，性格又偏內斂，自然不會有人和你接觸。”
“其實那是我真實的想法，奈何那時對唐千戶的性格不甚了解，又忌憚對方的修為以及官身，雖然說出來有些丟人，可事實上，我很擔心當初繼續拒絕下去的話，會受到什麼危險，隻能認慫，硬著頭皮繼續留在了鎮妖司。”
宋人屠見到他目中閃過的感傷之色後，麵容古怪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你這位王大哥是個好人？”
“第五，你資質也還過得去，還有著一門元嬰境的功法，以你的資質，隻要不死，過些年可就是一位元嬰修士了。”
在秦沐直起身時，他又道：“你那份辭呈我已經看過了，批準自是會批準的，隻是在此之前，我也想要與你聊聊，如果不需要你去總部進行培訓，而且我準許你繼續擔任鎮妖司旗主的話，你會不會收回這張辭呈？”
秦沐輕歎一聲，道：“我此前既然會因為擔心唐千戶會加害於我而妥協，今日自然也會因為害怕城主而妥協，但如此愛惜性命，遇到危及性命的情況時就會因為惜身而一而再，再而三妥協下去的人，不論是對鎮妖司，還是對城主大人，都不是一個值得拉攏的人。”
“他們在本王眼中，早已經是一群死人，若處理掉他們，能夠讓你回心轉意，自是值得的。”
“而且，地仙呂鐘與你有過一麵之緣，千戶唐慕白對你青睞有加，你又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靠著這些關係，等你修為高一些，便是想當千戶，也輕而易舉。”
秦沐直感汗顏，沒想到他這種選手，居然會是鎮妖司分部的最優秀的那個。
態度本來冷淡下來的宋人屠，見到青年開口，便看向秦沐，聲音平靜道：“若你果然仍對當初的事心存芥蒂，過些日子，本王讓你親自帶隊，去將鎮妖司如今的這群人從街上一個個的五花大綁，送到天牢。”
說到假死脫身這四個字時，他悄無聲息的瞥了一眼站在秦沐身旁的那個青年。
可如今，他不僅凝聚出一顆祥瑞金丹，就連一身靈力也化為氣運。
宋人屠身子向後一靠，搖椅又嘎吱嘎吱的緩緩響起。
“我相信城主大人剛才所提到的一切好處，也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隻是我的性格偏內斂，為人又懶散，實在不願意去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更不願意去與一群人虛與委蛇，正如我當值時，不愛與人交流一樣，辭掉旗主的職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倘若你還不解氣，本王一聲令下，就能讓人將賀龍興也押回觀海城，讓他也體驗下被人當街用鎖鏈綁著送往鎮妖司的經曆。”
說罷，他將桌上的辭呈拿起，手腕一翻間，便有一支毛筆出現在他手中，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去後，便將辭呈收入袖子裡，接著正視秦沐，神情認真的道：“此刻起，你就不是鎮妖司的旗主了……”
在他想著這些時，宋人屠又恢複笑容，掰著手指，細數起來。
“就連旗主都是如此，下麵的那些校尉、巡檢，自不用多說。”
宋人屠挑眉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每日與他們相處，卻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
“另外，唐慕白也向我提起過想要舉薦你去國子監的事情……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收回辭呈，等到我觀海城這些亂七八糟的勢力一網打儘後，你不僅是最有希望當百戶的人，也能進入國子監受到全方位的培養。”
“旗主朱鴻是個牆頭草，哪邊強勢他就依附哪邊；旗主陳慶看似老實，卻是縹緲宗早年就安插進來的細作；旗主韓卓年紀不大，卻是個利益熏心之徒，早已收了那些商戶的賄賂；旗主張啼則是逆賊皇甫洪濤的暗衛。”
話落時，他嘴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若是金水雙係的極限天靈根暴露出來倒也罷了，可他如今展現在眾人前的隻是一個運氣比較好，能夠夢入仙境見到先賢至聖講經論道、談論詩詞歌賦的幸運兒。
秦沐見到宋人屠稚嫩臉龐上露出的這幅怪異笑容後，心中沒來由的一慌，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口水。
“唯有性格豪放，為人不拘小節的王之豪能和你把關係處好。”
宋人屠見他久久沉默，哪裡還不知道他的決定。
秦沐聞言一怔，臉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不明白宋人屠這樣的大人物為何會對他這樣的小人物進行挽留，還給出了免去總部培訓的承諾。
宋人屠沒有說話，隻是懶散的擺擺手。
呂山轉身之際順便給了秦沐一個眼色，秦沐見狀便也向宋人屠行了一禮，隨後跟在呂山身後與他一起穿過月門離開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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