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霜雪似銀盤, 光在人的心底跳動。
池穆呼吸微滯,為那一聲綿軟悠長, 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我在,你還好嗎, 會痛或者有其他的不舒服的反應嗎?”
那邊回應的, 隻有一聲聲的喘氣聲。
駱虞煩躁的抓著枕頭在床上滾了滾, 他描述不出來此刻的感覺,仿佛被池穆咬著後頸注入信息素, 但又是那種滋味。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聽清那邊在講什麼,吃力的吐出話語。
“沒事……”
駱虞解掉了自己身上也是厚重的衣服, 手指抓緊的床單,指尖用力到泛白。
仿佛一座大廈在腦海裡坍塌, 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響, 所震射的餘波擴散到了身體各處,濺起了滿地的塵土。
含苞待放的花蕊濺起汁水, 順著線條蜿蜒而下,隱沒在交疊的陰影裡。
開了外放的電話的聲音回蕩在空氣裡,駱虞低聲的叫著他的名字。
一聲長一聲短, 透著柔軟的喚著他的名字。
池穆應著,他剛剛聽見了那邊布料摩擦的聲音,努力的想要和駱虞溝通。
“蓋上被子了嗎?”
“不要……熱……”
駱虞的黑發因為汗水服貼在額角,他的意識迷迷糊糊的,想到什麼便答什麼。
“但你這樣會感冒的,把被子蓋上好不好?”
池穆的聲音帶著誘哄, 倘若是清醒時的駱虞估計早就讓他閉嘴自己拿著被子悶頭蓋了,但偏偏駱虞現在正被藥效支配,處於被安撫的空茫中。
“不好。”
駱虞腳胡亂的踢了踢,眉眼被水色濡濕,透著著和平常不一樣的味道來。
“一點也不好……我難受……”
駱虞吸著鼻子,身體不自覺的輕微顫栗著。
月光照在室內,在少年的身體上跳躍著。
抑製劑隻針對信息素的不可控製,並不負責緩解身體其他的反應。
而駱虞的抑製劑又比較特殊,相當於給她注入人造的完全匹配信息素,隻會助長身上的反應,而且完全不給滅。
隻是駱虞現在還不清楚,腦子暈暈乎乎的全憑本能的覺得不舒服。
“哪兒難受?”
池穆的聲音低啞,聲音從相隔甚遠的地方通過機器傳出,渲染出變調的溫柔。
駱虞迷迷糊糊的把自己不舒服的地方都表述了出來,聲音裡帶著些不自覺的委屈和埋怨。
“你怎麼不在我旁邊啊,你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在,隻要你想,我就在。”
池穆眼裡暗潮湧動,喉結上下滑動,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在駱虞麵前。
他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誘哄:“從現在開始,你的右手就是我的手……乖……”
天上的雲霧遮籠了皎潔的月,哪怕是人間君子,也甘為心間絕色摒棄清心寡欲,攀折一支連翹,陷入情/潮。
溫情可以順著電纜跨越兩個空間相逢,實現某種具現化。
相信即存在,駱虞徘徊在虛與實之間,耳邊聲聲,不知不覺趨於順從。
空氣中湧動的信息素多了不一樣的感覺,仿佛池穆真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池穆望著屏幕,似乎能隔著這一層望到自己想見的人,他的呼吸變調加快,以思想觸碰著駱虞的魂靈。
間接比直接更加引人遐想,像是大片的留白。
傳達的每一滴每一點都是要人命的欲/色,透著些新奇,但在火苗一點點微弱直至熄滅的時候,隻剩下大片的涼。
駱虞在昏睡之前聽到了池穆最後一句話,拉過了被子蓋在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池穆聽著他的呼吸聲,沒舍得掛電話,讓那聲音留存在夜色裡,做他夢裡婉轉歌唱的夜鶯。
駱虞醒的時候,電話早已是掛斷狀態,他看著通話記錄顯示的六個小時四十分鐘,頭腦還有些不清醒。
他的第一反應是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居然通話維持了這麼長時間,第二反應是這麼長時間池穆的話費不得爆炸。
“擔心你媽的電話費呢…”
駱虞拍了拍自己腦袋,縮在了被子裡,感受到身上沒收拾的味道,心情一度爆炸。
他看著垃圾桶裡被丟棄的針管,想著這玩意真是有毒。
看到它駱虞想到昨天晚上,就覺得麵前的手機燙手,把手機扔到一邊充電,哆哆嗦嗦的套上外套去洗澡。
一邊洗一邊罵罵咧咧,混蛋玩意,臭不要臉,仗著他不清醒,居然為所欲為,什麼正人君子,呸!
不過罵著罵著駱虞自己又爽了,池穆看不見也吃不著,自己指不定多難受呢。
駱虞想著自己今天看見池穆,非得笑他一頓不可。
但他洗完澡出了浴室,看見站在客廳裡的池穆的時候,那還顧得上什麼想法。
“你怎麼就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到下午才能到。”
駱虞身上還有未散儘的水器,駱虞抬手,替他擦去了臉上的水珠。
“換了一下航班,這是最早的一班飛機了,我想快點來見你。”
池穆放下了行李,擁住了駱虞,發出了幾不可聞的喟歎。
喬婉蓉打著哈欠推開了房門,在看到是什麼情況的時候,微微僵硬了一下,哈欠現在非常生硬地轉了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