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吃軟怕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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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怎麼一個人在?”

身後響起一男聲,聲音輕柔略帶沙啞,就好像掠過湖水的晚風,掀不起波瀾,

“那日一彆,已有數月未見。”

“時間過得這般快麼?”我收回視線,轉過身去看他。

他今日穿的是和我一般料子的薄緞上衣,腰間玉墜的絡子甚是眼熟。

我想起什麼來,忽然有些愧疚不安:“沒想著會遇見你,絡子沒帶在身上。”

他並不在意:“無妨,我送你回家。”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把傘,低低罩著我,遮去我大半張臉。

他好像換了一種熏香,仔細一聞,應該隻是濃烈了一些。

我突然想起那日李耀說,皇長子身子弱,不見客。

我本以為隻是他避門不見的托辭,如今看來他身體是真的不好。

我低著頭跟著他的腳步:“你,身體好些了嗎?”

我能感覺到他腳步微頓,放緩,又轉為平常。

“好些了。”

他的聲音很輕,就不太聽得出有些沙啞。

周遭環境嘈雜,攤販叫賣聲不絕於耳,這樣的環境更能讓我靜下心來。

“我想問你……”

我發現我的嗓子啞了,我竟有些不敢開口,“為什麼是我?”

他握著傘的手驀然一緊,骨節分明,指尖泛白。

他說:“趙諼,跟著你的心走吧。”

也是,他那麼聰明,應該早就料到了吧。

先不論我心裡期待的那個人不是他,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隻是膽小,我怕害怕謝晚是洪水猛獸,稍不留神就會被吞噬,可是他不是。

我發現我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他要是狠厲一點,陰鷙幾分,我大抵不會這般大膽。

我這個人素來認命,有困難我就想躲,有坎坷我就繞道。

我鼻子有點酸,酸得眼睛疼。

他說得大度坦然,顯得我是那麼的無恥齷齪。

我絞著絲帕,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他又笑了。

“望你如願。”

我好想抬頭去看他。可他在傘外,我在傘內。

我隻能看見他瘦削的肩和垂在發間的絲質發帶。

“趙諼,你願如我願。”

他目送我進門,我沒有回頭看他。

我也該為我自己活一次吧。

兄長再也沒在我麵前提過謝晚,他偶爾歎息,卻也沒說什麼。

宮裡大抵也傳了些話出來,坊間的閒言碎語也隨之多了起來。

比如首輔要倒台,皇長子要另娶,諸君之位已定,這三類話題熱度要更高些。

乞巧節悄然而至。

我起了個大早,秋南忙著給我梳頭發,春秧從首飾盒裡翻出幾隻簪子,捧給我挑。

“這個好看。”春秧努努嘴。

是那支梅花水晶簪。

我抿著唇,許久沒有動作。

秋南隨後往我發上簪了個銀簪子。

我十二歲那年的秋天。

宋觀棋忽然迷戀上了做手工,一連數月連人影都見不到。

我本以為他要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製作。

沒想到三月後,在我的生辰宴上,他狀似無意地丟給我一個粗糙的銀簪子。

先不談簪首雕花糊作一團,就連簪棍都扭得像野蠻生長的桃枝。

他明明臉紅到脖子根,手上還有幾道未結痂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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