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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以對的胤礽, 乖乖的,把皇阿瑪甩手離開後, 留下的折子都給快速的批閱完畢。

獨自坐在寬敞的禦書房裡頭, 忍不住又把今天的事兒拿著琢磨的少年太子, 不由的搖了搖頭。

和大清國最大的“大豬蹄子”的康熙皇帝,討論這些婚姻中伴侶雙方的感情平等問題,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不過最讓胤礽掛著心的是,他從今天的見麵中, 發現了另外一個現象。格格的行為好像變得有點兒古裡古怪的, 知道他會心軟, 就時不時的給他來一場絲毫沒有禮儀風度, 淒慘可憐的大哭。

她似乎, 又很是焦慮?心理學上不都說, 沒有理由的喜歡咬人,是心裡焦慮缺乏自製的表現嗎?

而今天的這個不合規矩的擁抱, 以及格格的所有動作行為,好像她下意識的, 就是要通過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來試探或者是來證明他對她的容忍度, 或者說是接納程度。

這好像就是心理學上, 缺少安全感的人會有的一種表現?

他以為她想通了, 放下了上輩子的恩怨糾葛,就可以快快樂樂和其他小少女一樣,享受新生命的青春時光。卻是忽視了, 格格已經定型了的性格特質,曆史記載中的,前期“乖張偏激”;後期“狀若瘋癲”。

四年前,格格奮不顧身的,替他擋下那隻帶有劇毒的飛鏢,讓他能繼續吊著最後那口氣,等待被救治,而不是當場離世;又寸步不離,耐心細致的照顧他幾個月,陪著他躲過一場又一場的刺殺毒害,一直到他徹底恢複健康。

她把他看做是自己人生的一切。麵對他這幾年,一直不接納的態度就變得患得患失,自信全無,和他獨處的時候,行為舉止當然就沒有了人前的精明周全。

甚至在格格發現,目前他對她隻有生死好友之義,沒有參雜任何兒女情長後,為了得到他,尤其是當初極力促成這樁婚事的皇阿瑪的認可,下意識的強迫自己,達到世人對於所謂的“完美女子”的要求。

胤礽暗暗歎氣。

或者這世上至情至性,至真至純之人,都是這般的清澈透明?當他們愛上了某一個後,都是這麼義無反顧的,掏出一顆不摻雜任何水分,十成十的真心送給對方,自己卻變得失去自我,患得患失,仿徨無措。

以格格這兩輩子曲折坎坷的人生際遇,胤礽至始至終就沒有想過讓她和普通女子一般生活。對於這一點,稍稍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就會完全理解。可是她自己卻已經有了,要做一個世人眼裡的標準太子妃的想法,準備賢良淑德的給他打理後院,再生很多孩子。

這份沉甸甸的情誼,讓胤礽的心情也變得沉重。

這個情況也大大的出乎了胤礽的預計。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要麼不娶,要麼娶個合適聰慧的姑娘,相敬如賓,互不乾擾的過一輩子就可以了。

可是胤礽也不打算因此拒絕退縮。

不說二人之間深厚的知己生死情誼,就單說二人之間的各種因果,他也不忍心做任何會傷害到她的事情。又豈能置之不理,任由格格這般為情所困,自苦自傷?

既然這份感情是大格格堅持要的,既然他已經答應了親事,當然是要負起責任,承擔起大格格的一切。相信在後麵五年的朝夕相處下來,他總是會克服自己情感淡漠的缺點,勇敢的,努力的,喜歡上這麼一位好姑娘。

還好,格格在其他人麵前,包括倭黑大人和鈕鈷祿福晉,還是控製的非常完美,讓家人和朋友都讚不絕口,沒有露出任何她神經質的蛛絲馬跡。

現在既然已經發現了格格的不對勁,起因還是胤礽自己,當然要趕快的把它處理好,至少先要讓格格心裡安定下來。

想通了的胤礽,提起毛筆,蘸了蘸墨,開始認認真真的給阿茹娜格格寫信,“···格格,請放心,···”。

查看兩遍,覺得沒有什麼會刺激到格格的言語,胤礽就叫過來一直和倭黑大人處的不錯的李德全小公公,讓他快速的跑一趟瓜爾佳府,把信親手交到大格格手裡。然後他慢慢踱著八字步,逛到了小弟弟們進學的無逸齋。

胤礽心裡還記掛著,這幾天有點兒情緒不大對,一見到他就躲著走的四阿哥胤禛。這不,逼著他隻能去無逸齋課堂上抓人。

康熙二十年夏以後的一整年,他都隻能躺在床上養傷,連下床行走都不被允許,當然沒法去無逸齋進學。

胤礽就懇請康熙皇帝,把那四個伴讀以及四個哈哈珠子,和大阿哥三阿哥一樣,都送到了外麵的學院進學,直接解散了大清儲君在無逸齋的小課堂。

康熙二十二年,傷勢逐漸好轉以後,他一個人上課,更覺自由自在一些,可以更好的分配自己的時間,也就沒讓伴讀們和哈哈珠子們回來。

因為他這場傷勢,對他幾乎是捧在手心裡,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寵愛他的康熙皇帝,雖然覺得此事不大合規矩,但還是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頭。兒子自己喜歡開心最重要。

倒是在年初的時候,到了正式進學的年紀的四阿哥和五阿哥,因為舍不得離開他們的太子二哥,小哥倆都拒絕去宮外的學院,耍賴撒嬌的跟著胤礽進了無逸齋。

於是胤礽就乾脆把六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這小哥仨,還有二皇伯家的,五皇叔家的適齡娃娃們,都一起給塞進了無逸齋。

就跟後世的幼兒園大小班一樣,小家夥們一起跟著石溪道人學習書畫,或者李光地老師,張英老師開蒙學識字,和梅文鼎老師學習算學。當然,還有定期來教授書法,最得四阿哥和五阿哥喜歡的傅山先生的幫忙。

幾年前,傅山先生以老邁為由,拒絕了做太子殿下的老師,又因為顧炎武先生的勸說,來到了京城參與新版本《大清律》的修訂。

曆經幾番波折磨難的《大清律》,在“秋審”前夕如期修訂完成後,他也隻是,和顧炎武先生的三個嫡傳弟子一樣,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在幾個新辦的學院裡麵教學《道德經》和書法。

博學多才,赫赫有名的傅山先生當然受到了京城學子的熱烈歡迎。他最為擅長精通的草書,以及對道家老子先生的思想文化的闡述研究,更是深受廣大學子們推崇喜愛。

幾番邀請被拒的康熙皇帝,看到傅山先生在新辦學院裡“樂不思蜀”的模樣,就要打算放棄原先的計劃,正琢磨著去哪兒給寶貝太子另找一個好的書法老師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

去年初夏,傅山先生從徐元文大學士的折子裡,看到了太子殿下那筆風骨初現,氣勢內斂的正楷字後,居然當下就改了主意。

他覺得,以太子殿下如此深厚的書法功底,隻練習一門正書實在太過可惜了,忍不住手癢癢的就想親自指導一番。

大喜過望的太子殿下,在自家皇阿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支持下,和徐元文大學士商議著,怎麼把傅山先生安排妥帖,讓他可以不受規矩禮儀約束,舒心隨性的在毓慶宮裡授課。

可是傅山先生本人嫌棄進宮麻煩,自己決定,三天一次,以一介布衣的身份,雷打不動的來無逸齋教授胤礽,以及後來進來的其他小阿哥們書法。

傅山先生和其他的皇家小阿哥相處久了,也很喜歡他們的乖巧伶俐,就時不時的來到無逸齋逛逛。還彆說,真讓他發現了一個很好的書法苗子,那就是我們的四阿哥,胤禛。

當然,一開始傅山先生之所以會答應進無逸齋教授胤礽書法,還有一個徐元文大人不敢明說的原因。

實際上傅山先生一直對當今皇上那筆毫無神-韻的董體字,很是看不過眼。

他在看到太子殿下書法功底打的如此牢實,非常的具有可造性,也隻是一種作為前輩,對於有天賦有毅力的書法後輩的欣賞而已。

更關鍵的一點,讓他下定決定,改變主意進無逸齋授課的原因是,他覺得,太子殿下能夠在這種全國學董體的氣氛下,身為康熙皇帝最寵愛的兒子,卻一直堅持自己的本性-愛好,沒有和其他官員一樣,天天學董體字邀媚皇上,實屬難得。

因此才對太子殿下另眼相看,打消自己一直以來不進滿清宮門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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