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乾啥要後悔,能找到這樣的夫君,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吳鋒輕輕歎口氣,穗兒輕輕溫柔的笑笑:“我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以前那點事嗎,沒啥不得了的,以後便是一家人,自然要禍福以共。”
楚明秋悄悄退回房裡,將手裡的東西又收回箱子裡,穗兒不需要這些,吳鋒也不需要這些,隻要他在,隻要楚家還在,他們便不會沒有房子住,便不會受窮。
轉眼幾周過去了,楚明秋很想問問六爺,那封信到底發出去沒有,可幾次張口也沒問出來,他把心事告訴包德茂,想讓他幫忙判斷下。
包德茂卻笑了,然後告訴楚明秋,六爺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他告訴六爺,他讚同楚明秋的判斷,六爺便當作他的麵,將楚明秋的信重新抄了一遍,而且還在後麵添上了一句。
“天寒地凍,戴帽保暖,認真學習,磨礪心智,十年之內,不許回京。”
隨信寄去的除了三卷毛選外,還有一頂普普通通的帽子。
楚明秋不知道,他已經在改變周圍人的命運了。
在沒有他的日子中,六爺回信支持甘河申訴。大環境下,甘河申訴成功,重新回到燕京工作,可隨後在反右運動中,被劃入右派,然後被遣送到北大荒改造,在接下來的大饑荒中餓死,楚芸則留在燕京,同樣被劃為右派,1962年摘帽,文革初自殺。
生活的輪子緩慢的轉動,元旦時,楚家又舉行了一場婚禮,楚寬光終於結婚了,女方不是原來那個,原來那個姑娘終於還是沒有扛住家裡的壓力,嫁給了一個工人,這個姑娘姓李,出身同樣不好,家裡曾經開過車行,屬於小資本家。
可從另一個角度看,李姑娘卻比前麵那位要強些,皮膚白皙,身材苗條,隻是,這姑娘讀書也不多,初中畢業後便在家,車行合營時,國家安排到商店當店員,和楚寬元非常般配。
不過,楚寬光婚禮的規模比起楚芸來說低得太多,楚明秋隨便封了個紅包,吃過飯後便溜了,跑到戲癡那裡去了。
進入冬天後,戲癡的情況越發不好了,現在已經臥床不起,六爺已經開始為她準備後事,戲癡在很早之前便在秋菊香墳墓旁邊給自己留下個位置,六爺現在又在那裡種下上百株菊花,鮮花盛開時,遠遠望去便是一遍花海。
每次楚明秋去時,菊花嬸便對著他暗暗垂淚,菊花嬸前前後後照顧戲癡已經快二十年,她還十多歲時便到了戲癡身邊,成年後,戲癡發還了她的賣身契讓她回鄉結婚,抗戰勝利後,鄉下生活困難,菊花嬸又回來了,從此便再沒有離開過戲癡。
戲癡躺在床上,聽著秋菊香的唱片,微笑的看著楚明秋,楚明秋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了,隻能默默的陪著她,偶爾喂她喝點燕窩。
“老娘,我給你紮幾針吧。”
每當看到戲癡感到痛苦時,楚明秋便想給她紮針,從夏天開始,六爺便讓他學習針灸,這套針術是六爺早年遊學江湖時,從一個道人手中學會。學這套針術時,六爺才告訴楚明秋,這套針術必須以內氣相配合,沒有十年以上的內氣,這套針術發揮不出應有的功效。
內氣而不是內功,當然更不是內家功夫,當然二者的區彆極小,內氣要更平和些,內力侵略性更強,內氣主要用於疏導,讓氣血運行更流暢,同時激發生命潛能。
楚明秋每天泡的藥水便是在培養內氣,本來六爺計劃在他泡了五年以上後才傳他這套針術,可戲癡病後,六爺感到歲月無情,改變計劃提前傳給他,不過要求他內氣有成之後才能施展這套針術。
楚明秋要給戲癡紮針自然是在冒險,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沒有內氣,甚至不知道內氣是什麼,六爺告訴他,當有了內氣時,他自然知道什麼是內氣了。
但戲癡每次都拒絕了,戲癡在醫院的診斷是肝癌,楚明秋知道這種病是絕症,即便在前世,這種病也是不治之症,可看到戲癡痛苦的樣子,他又忍不住。
楚明秋喂了戲癡一碗藥,房間裡有了股藥味,戲癡忍不住皺眉。戲癡很討厭這種氣味,菊花嬸每天隻能在院子裡熬藥,這藥是六爺開的,隻能緩解痛苦無法根除病症。
喝了藥後,戲癡示意把窗戶打開,菊花嬸有些為難,楚明秋讓她打開,然後又換了張唱片,然後陪著戲癡,將今天寬光結婚的狀況告訴戲癡,又告訴她穗兒要結婚了,本來吳鋒要在結婚前和穗兒一塊回家,可穗兒決定先領證,春節再回家。
戲癡眨巴下眼睛,示意楚明秋將抽屜打開,從抽屜裡麵抱出個盒子,將盒子打開,從裡麵拿出個玉墜,楚明秋明白戲癡的意思,將這個玉墜送給穗兒作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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