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秋慢搖搖的走進前院,左晉北明子他們正在滾鐵圈,薇子左雁和娟子她們在一邊跳橡皮筋,這個時代的橡皮筋很有特點,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
“猴皮筋我會跳,整風運動我知道,反宗派、反主觀、官僚主義也反對…。”
這是首新歌謠,楚明秋以前沒聽過,以前是關於杜魯門和三反五反的,什麼老虎不吃人,專吃杜魯門,杜魯門他媽,是個大傻瓜。
“動作夠快的,真是難為文藝工作者了。”楚明秋心裡想著,不自禁的舉起相機,衝著在跳繩的薇子她們摁下快門。
鐵環咕嚕咕嚕滾過來,明子圍著他轉了一圈才問:“公公,這一大天上那去了,找了你好半天。”
“是呀,你上那去了,到處找你都不見,你家那狗子也不肯說。”左晉北也跑過來,鐵鉤勾著鐵環,發出嘩嘩的聲音。
明子和左晉北上次打了一場後,沒等楚明秋出麵說和,倆人便很快又和好了,可時不時還是衝突下,楚明秋現在也知道了,這兩個貨就是那樣,一言不合便撞頭,轉身便又勾肩搭背一起使壞。
“怎麼,又想做什麼?”楚明秋慢條斯理的將相機收起來。
“你那侄女回來了,挺著這麼大個肚子!”明子邊說邊比劃著,誇張的畫了一個大弧線。
楚明秋皺了皺眉,沒有理會明子,侄女回來了,還挺著大肚子,那個侄女?楚眉可不敢挺著大肚子回來,楚黛在香港呢,難道是楚芸?
來不及多想,楚明秋拔腿便往家裡跑,連明子和左晉北在後麵叫也不理會。
氣喘籲籲的跑進家門,果然看見楚芸挺著大肚子坐在椅子上,常欣嵐在旁邊削蘋果,甘河和楚明書一邊,六爺照樣抽著長長的煙杆。
除了她們四個,楚眉也在家,她搬了張凳子坐在楚芸身後。
“在家裡多待幾天,彆忙著回去,等芸子生了後再回去。”還沒進門便聽見六爺正慢條斯理的說著。
“爺爺,我隻請了十天假,”甘河有些為難的望著楚芸,楚芸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雙手擱在肚子,象在保護肚子的嬰兒。
“管他乾嘛,”楚明秋迫不及待的蹦進房間便連珠炮似的問道:“這世界少了誰都照樣轉,芸子,你怎麼回來了?是兒子還是女兒?”
儘管楚明書和常欣嵐都在身邊,楚芸的神情一直有些淡淡的,看到楚明秋蹦蹦跳跳的樣子禁不住露出微笑。
“不知道,婆婆說是男孩,可我覺著是女孩。”楚芸說道。
“為什麼呢?”楚明秋有些好奇的問,這個時代還沒有用B超判斷性彆做法,楚芸捉狎的眨下眼睛:“他挺安靜的,一點不鬨騰。”
“切,誰說男孩鬨騰,女孩就安靜,咱們院裡女的都鬨騰,你就比甘河要鬨騰。”楚明秋聽出其中的揶揄,大為不滿的進行反擊。
“這楚家大院最鬨騰的恐怕就是你吧,小叔。”楚芸笑道:“彆以為我隔得遠,我可是知道的,楚家少爺可是威名遠揚,這附近幾條胡同的孩子都聽他的。”
“這誰造的謠呀,這不是敗壞俺名聲嗎,弄得咱跟天橋三虎似的,眉子是不是你在胡說八道。”楚明秋更加不滿了,立刻把槍口對準了屋裡最大的嫌疑人楚眉。
楚眉嘻嘻笑起來,這事確實是她在信上給楚芸說的。楚眉本來就有點孤僻,在學校也很少和同學交流,有些心事也不知道該跟誰說,有時候實在憋不住了便給楚芸去信,原來沒指望楚芸回信,可沒想到楚芸居然回信了,於是倆人時時通信,家裡的大小事情都是她告訴的。
眉子也沒冤枉楚明秋,彆看楚明秋才一年級,可他足足比同年齡謝人高出一頭去,這主要得益於他的營養太好了,打小就喝牛奶,加上長期運動鍛煉,自然體質比彆人要好。
在這一片,楚明秋很少在外出手打架,出手打架的都是陳少勇和瘦柴他們,隻有他們吃了虧,他才出手。
可在明麵上,楚明秋是和陳少勇他們交好,所以街上的壞孩子才給他麵子,隻有陳少勇他們才知道,這家夥才是真正的煞星。
“我可沒胡說八道,我可都聽說了。”眉子笑道,學校五一放假,雖然通知有政治學習,可又通知說是自願參加,她便沒有絲毫猶豫的便回家了。
楚明秋輕輕哼了聲,心裡卻大為警惕,這名聲在外可不是件好事,咱可是還花骨朵,這就讓專政力量找到頭上,那可是大大不妙。
現在這個社會讓楚明秋看來與前世有不少相似又不同的地方,相似的是各種社會管理機構相同,不同的是,沒有那樣嚴密,至少沒有那種幾乎每個社區都有的小腳偵緝隊。
但被專政盯上卻是個很不舒服的感覺,而且是非常危險的,如果再算上出身,加上點政治因素,譬如反攻倒算,挖牆角,變天之類的,那罪名就大了去了。
楚芸能回家來,楚明秋挺高興,便抓住她問長問短,他這才知道楚芸怎麼回來了。楚芸懷孕後情緒很不穩定,經常想家,變得急躁易怒,甘河沒有辦法隻好請假送她回來了。
好在甘河的父母是鎮上的老教師,在鎮上還有些影響力,甘河又是鎮上少有的大學生,即便是犯了錯誤,可依然是有學問的人。
江南文風盛,有學問的人自然受到尊敬,那怕是犯了錯誤,也受人尊敬,所以甘河才順利請到假。
甘河說完後,楚明秋目光閃爍,他心裡大為興奮,階級鬥爭這根弦好像沒那麼緊,至少甘河沒有遇上那樣嚴酷的事情。
楚明秋當然不清楚,這不過是開始。
任何颶風開始時,都沒有那麼暴虐!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