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青神情自若,左雁卻麵露憂色,她哥哥左晉北是育才中學的紅衛兵,同樣受到工作組的嚴厲批評。讀蕶蕶尐說網她們是市女三中的同學,也是同一個大院的,蘇子青的父親是抗戰時期從德國歸國的高級工程師,抗戰時期便在延安從事軍工生產,是黨內少有的受過係統培訓的技術專才。
“我記得好像八中來聯絡的那個薇子是楚家大院的,是嗎?”蘇子青忽然問道,左雁點點頭,九中搞起這種聯絡後,各學校的紅衛兵紛紛效仿,八中的聯絡員就是薇子。
其實薇子並不是紅衛兵,她父親的級彆不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努力的,居然成了八中紅衛兵紅旗戰鬥隊的對外聯絡員。
“那邊怎麼啦?”左雁看到那邊忽然圍著一大群人,好像還在嚷嚷。蘇子青和左雁連忙過去。
“你是乾什麼的?誰讓你貼的!”
“同學,同學,我就是一收破爛的,這大字報是門口的幾個女紅衛兵交給我的,讓我給她們貼過來。”
“你是什麼出身?”
“同學,同學,真不是我寫的,我也寫不出來,是個女紅衛兵寫的,我真不騙您,您看這;落款,九中井岡山戰鬥隊。”
“你說,你是什麼出身!”
“我?你看我是什麼?我說同學,真是的,您看,我經常在這一帶收破爛,同學,您看看,這不是有字嗎!”
左雁一聽這聲音忍不住低低的叫了聲公公,連忙往裡麵擠,蘇子青將她拉住,倆人站在邊上的花壇上,雖然好幾年沒見了,左雁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楚明秋。
楚明秋剛將大字報貼上去,立刻被高度警惕的校衛隊同學給抓住,校衛隊是華清大學工作組組織的糾察隊,兩個年青的學生立刻抓住楚明秋,盤問他是從那來的。
這個時代盤道首先便是問出身,楚明秋當然不敢說自己的出身,這要說出來,立刻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這些人敢立刻將他扣下,送到派出所都可能,所以他左躲右閃,連聲解釋。
“同學,這大字報上寫的什麼?”
“你不認字!自己不會看!”校衛隊的隊員顯然很惱火,厲聲嗬斥。
“同學!同學!我就念了兩年小學,您幫我看看,這上麵都說些啥。”
看著楚明秋舔著臉賴皮樣,左雁差點笑出聲,蘇子青同樣忍不住樂了,蘇子青眼珠一轉,從花壇上跳下來,分開人群進去,跑到楚明秋麵前:“哎,收破爛的,你怎麼跑這來了,昨天不是說好了,我在那左等右等,你跑這來作什麼!還不快跟我來!”
說著,蘇子青抓住楚明秋的手便走,楚明秋多機靈一瞬間便明白了,校衛隊隊員還反應過來,蘇子青便拉著楚明秋從人群中出來,推著楚明秋上車,她又招呼左雁上車。
聽到蘇子青叫左雁,楚明秋心裡微微吃驚,可沒敢回頭,蹬車便跑,校衛隊隊員看著他那輛花花綠綠的車也沒追,回身再看那大字報,為難了。這大字報沒貼上去沒什麼,可隻要貼上去了,要想扯下來就難了,必須要有工作組的明確指示,他們連忙向工作組報告。
放下校衛隊不說,楚明秋也不敢再在華清待了,拉著兩個女生出了華清,到了校外,他才鬆口氣。
“黃洋界上炮聲隆,報到敵軍宵遁。這朗朗白日,公公也隻能倉皇逃命。”蘇子青調侃的笑道。
“唉,沒辦法,這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實在令人膽寒,不得不逃,不得不逃。”楚明秋搖頭歎息,一臉沮喪,左雁噗嗤笑出聲來。
“哎,同學,你叫什麼?”楚明秋看著蘇子青問,這女孩挺聰明,看上去也挺仗義豪氣,與她秀氣的外麵一點不相稱。不過,楚明秋嗅到點熟悉的味道,他看著哈哈大笑的蘇子青,忽然一個倩影浮現在腦海,那是前世的“哥們”,一個小酒吧的女老板,自稱新時代女漢子,前世的他曾經在她那唱過歌。
“蘇子青,女三中高一二班,和左雁是同班同學,還同宿舍。”
“是嗎。”楚明秋上下打量蘇子青,又轉頭看看左雁,左雁長高了,目測身高有一米六了,留了頭齊耳短發,鵝蛋形的臉龐上有雙大眼睛,此刻正忽閃忽閃的有些羞澀的看著他。
“哇塞,左雁,長這麼高了,黃毛丫頭變大姑娘了。”楚明秋略帶誇張的叫道。
左雁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公公,你咋還這樣,跟小時候一樣,滿嘴跑舌頭,一點沒變。”
“老人說,三歲看到老,沒辦法,沒辦法,生成這樣了。”楚明秋繼續調侃著,心裡卻有些納悶,這左雁怎麼會幫自己呢?在他的印象中,左家兄妹應該很討厭自己的,自己對他們從來不假辭色,均是用最嚴厲的手段反擊,最後左晉北看到他便害怕,這左雁怎麼沒在剛才揭發自己呢?她剛才要揭發自己,自己恐怕很難走出華清大學的校門,恐怕要到禁閉室去待兩天,和那蒯大富作伴去。
“你和左雁說的還真一樣。”蘇子青笑道,楚明秋聳聳肩:“說吧,她是怎樣汙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