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對自己的力氣一向很有信心,眼前的場景卻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何歡紋絲不動啊,這他麼的銅牆鐵壁,哪裡像個人了。
“放開老子!”賀行煩躁了起來,
他想要把雙腳收回來,可偏偏何歡前傾得更厲害,直接讓兩人之間的空間變窄,賀行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被對方逼得向後仰,直到後背都抵在了牆上。
何歡低下頭來,看了一眼:“看來最近吃得不錯,長大了一點兒,應該有毛了。”
賀行轟地一下差點沒爆炸,但是他咬著牙忍住了。
彆被這家夥轉移話題!
賀行狠狠蹬了他好幾下,就是沒把何歡給踩下去,何歡甚至還把左膝放上了床,壓得更近了。
這狗日的,腰背力量真的超強!
“好,發信息的事情算我不長腦子,沒直接問跟我聊天的人是誰。那零度空間裡你披著馬甲故意來找我匹配的事情怎麼說?你他麼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賀行,跟那些無法理解你的人比飛艦,會一點一點消磨你的意誌,會讓你覺得生活越來越無聊……也會讓你覺得孤獨。”
何歡的聲音聽起來慢條斯理,但每一個字都帶著洞穿賀行的力度。
賀行側過臉,避開對方,真他麼的不能再看何歡的眼睛了。
會被軟化,還會變蠢!
無論自己如何掙紮,賀行都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拽進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裡。
“我是ID666。”何歡回答。
賀行僵住了。
他低下了頭,沉著聲音問:“你是想……測試你跟我的匹配度嗎?”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何歡側過臉,追著賀行的視線問。
“你的真話,一定是真話嗎?”賀行問。
何歡點頭:“是真話。”
“那你說。”
“我已經快要忘記和其他人一起駕駛戰艦的感覺了。我想你陪陪我。”
那句“我想你陪陪我”特彆的輕,不知道是對賀行說的,還是何歡的自言自語。
“陪你妹!老子陪聊陪比賽還他麼的□□,你征求過老子意見麼?就這麼把什麼都給安排了?你他麼的……”賀行掙紮得更厲害了。
但是何歡的手卻握得更緊了,捏得賀行骨頭疼。
“你想怎樣?”何歡問。
“走人。”
當初就不該傻得冒泡,簽了那缺德帶冒煙兒的鬼合同!
“沒門兒。”何歡的回答很簡潔。
就兩個字,說得太快,賀行甚至聽到了一絲冰冷的狠勁兒。
他抬眼看了一下何歡,那家夥笑著的表情根本沒變化。
靠,賀行,你在心虛什麼鬼!這家夥把你刷的團團轉,還不知道他有多少個馬甲呢!
賀行冷著聲說:“那你問我意見?老子的意見有用嗎?”
“除了走人,其他的意見我都可以虛心聽取。”
大概是知道這個姿勢讓賀行不舒服了,又或者是為了緩解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何歡略微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賀行終於把腳放下來了。
媽的,再壓一會兒,老子都要抽筋兒了!
賀行才剛暗暗鬆一口氣,誰知道何歡兩的另一條腿也跨了上來。當他的雙手撐在賀行的耳朵邊,賀行感覺到了真正的威壓。
賀行微微一抬眼,就對上了何歡的眼睛。
“說吧,你想怎樣。”
何歡的聲音還是很輕,就像是在哄賀行,真的不想他在繼續生氣了一樣。
“我想揍你一頓,你讓揍麼?”
“讓。”
何歡鬆開了他,退了下去,站在距離賀行不遠不近,但是卻讓賀行覺得安全的地方。
“走吧,彆在這裡揍我。再呆下去,我怕你哭出來。”
賀行愣在那裡,他真的鬨不清楚何歡的邏輯了。
“是我要揍你,你這麼拽給誰看啊?”
賀行彎下腰,把鞋穿上。
“神他麼的哭出來……”
何歡側著臉,看著賀行低頭拉鞋幫的樣子,肩背形成漂亮的線條。
“床不是用來打架的。”何歡說。
“是用來睡覺的。”賀行站起身來。
他倒要看看,何歡這家夥還真能任人揍?
“小孩子才會以為床是用來睡覺的,大人都知道,床是拿來上的。”
何歡已經打開門走出去了。
賀行頓了頓,剛才何歡用那種正經八百旗幟下演講的語調說了啥?
那個變態!
俱樂部的地下一層本來就是健身房,健身房的中央是一個小擂台。
何歡把手套扔給了賀行,然後就走了上去。
“你不戴手套?”賀行問。
“我是來挨揍的,戴什麼手套?”何歡反問。
“嗬嗬……”
見識過何歡的身手,賀行才不會傻到以為對方會像木樁子一樣站在那裡讓自己揍呢。
賀行向後退了兩三步,然後卯足了力氣,一拳狠狠掄了出去。
隻聽見“砰——”地一聲,賀行的拳頭直接砸在了何歡的臉上,何歡向後踉蹌了好幾步,背正好撞在了擂台的立柱上。
“唔……”他低下頭,殷紅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賀行愣住了:“你……還真不躲呢?”
何歡隨意地抹了一把,抬起頭來朝賀行招了招手:“一拳應該不夠你出氣吧。”
不知道為什麼,賀行心裡惱火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你以為你挨揍,我就原諒你了?”
賀行咬著牙,冷聲問。
“我不想你走,所以你怎麼揍我都不躲。是我對你沒有完全坦誠,這是我應付的代價,我們兩個雖然不是同期,但都在預備役裡待過。我們都被灌輸過同一個理念——絕不逃避自己犯的錯誤。”
何歡看著賀行,目光沉斂而坦然。
有時候解決問題,靠語言靠表情往往達不到那個最爽快的結果,但是男人之間的拳頭卻可以。
“好,剛才那一拳……是清算我跟你發了那麼多天信息,你一次都沒有告訴我你是何歡。”
“我認。”何歡點頭。
“這一拳,是你不但引我進入了零度空間,還跟我做了匹配測試,但是卻一直不告訴我你是誰。”
賀行醞釀足了力氣,一拳打出去像是對準了何歡的臉,但是看著這貨臉上已經掛彩了,賀行忽然拳風一晃,砸在了何歡的腹部。
何歡的肌肉很抗打。但是架不住賀行這一拳來得突然,他彎著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咳嗽了起來。
賀行見過這家夥各種裝X的樣子,這麼狼狽還是第一次。
“我在零度係統裡跟你匹配度達到了雙人啟動戰艦的要求,艦隊是不是想要召回我?”賀行冷聲問。
“是的。”何歡回答。
賀行一聽,拎起何歡,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沒有留情,因為留情了,有些心結反而解不開。
不夠痛的話,何歡這人也不會長記性。
“他們什麼時候要我回去?”
賀行的聲音更冷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回哪裡去?”何歡緩緩站了起來。
“聯邦艦隊,或者預備役。”賀行說。
“你哪兒都彆想去,在這兒給我好好待著。”何歡低著頭又站了起來。
“你……你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何歡回答。
那一刻,賀行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第一次進入零度空間,跟何歡匹配度到達百分之八十,可聯邦艦隊卻沒找上門的原因。
何歡把事情攬下來了。
也許就像當初何歡為了言喻風的事情一封一封的報告向上寫,一次又一次去找委員會的大佬一樣,他是不是把自己的前途給送進去了?
“條件呢?”賀行問。
“不需要你什麼條件或者承諾。反正真的到了短缺操作員的時候,無論你是有心理問題還是缺胳膊斷腿,都得上。”
何歡回答。
“我是說,你——何歡,答應了聯邦艦隊委員會什麼條件!”
賀行吼了出來,手指用力在何歡的肩膀上戳了一下。
何歡看著賀行的眼睛,笑了。
“隻要我還處於黃金時代,一個人能操縱兩個人的位置……你就沒到必須要回去的時候。”何歡說。
賀行想到了之前的演習,想到了這一次的任務。當其他的戰艦舵手身邊都坐著火控手的時候,何歡隻有他自己。
如果這是一出苦肉計,賀行不得不說,何歡贏了。
“那我祝你老當益壯,長盛不衰。”
賀行太清楚了,隨著戰艦係統的不斷革新,對操作員反應速度的要求也會越來越大。
總有一天,會到何歡的臨界點。
運氣好他能退役,運氣不好大概就是死在某次演習或者任務中。
“好,我老當益壯,長盛不衰。”何歡笑了一下。
賀行再一次感覺自己在何歡麵前就是個孩子。
“你對我這麼上心,是因為我在零度空間裡,跟你的匹配度超過了百分之八十嗎?”
“小子……”何歡搖了搖頭,“我對你好當然是因為跟你在一起很爽啊。”
賀行皺起了眉頭,都懶得提醒何歡好好說話了。
“你自己不覺得爽嗎?你不想回艦隊沒關係,我想爽的時候,到零度空間裡找你就好了。難道我還沒有讓自己開心一下的權利?”何歡反問。
賀行又想要揍他了。
媽的,什麼爽不爽的,想跟老子約戰,到零度空間裡炸懵那幫家夥,你就好好說話。
老子不是鴨子!你想找我爽,我就得跟你玩!
“麻煩大老板以後不要‘爽不爽’地放嘴上。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不純潔的關係。”
賀行摘了手套,朝對方勾了勾手指。
“我們公平地來一場。你真有本事三分鐘內打倒我,我就原諒你。”
“三分鐘,你確定?”何歡的嘴角勾了起來,又是那**的笑意。
“我確定。”賀行把剛才那幾拳當成熱身,他就是要看看這個死何歡到底有多拽。
“我要是贏了,你再叫我聲‘哥哥’。”何歡說。
“哈……你有當哥哥的癮啊?”賀行眉梢一挑。
“那要不然一分鐘,一分鐘我要是贏了你,再叫我一次‘哥哥’。”
賀行一聽,簡直要爆了。
“你他麼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嗎?給你根杆兒你就登鼻子上臉了?你他麼是多看不起我賀行?”
“那三十秒。三十秒我能放倒你,叫我聲‘哥哥’。”何歡又說。
“你三十秒能放倒我……老子叫你爺爺都行!”
賀行正要衝上去,何歡卻做了個手勢。
“先說好,這聲‘哥哥’一定要發自內心,不能敷衍得認真。”
“你當兩個字的演講呢!”
“我來設置一下計時。”
何歡一邊說,一邊把身上的衣服撈起來,從頭上爽利地扯掉了。
賀行愣住了,他知道何歡隻是臉長精致了些,身上絕對不是白斬雞。
但是當賀行親眼看見對方的身材,寬肩窄腰,腹肌線條深刻,賀行忍不住嫉妒了一番。
死何歡平常穿衣服太有欺騙性了,怪不得成日裡穿個襯衫裝斯文無害呢!
“計時開始。”
何歡說完,就忽然來到了賀行的麵前。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賀行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何歡單手就扣住了賀行的腰,直接把賀行拽在了地上。
賀行反應很快,雙手撐地,何歡乾淨利落地鎖住了他的雙臂往後一擰,賀行就被壓在了地上,而何歡的膝蓋死死抵壓在賀行的背上,讓他再大的力氣都是徒勞。
彆說三十秒了,十秒都不到。
賀行咬著牙,哪怕用肩膀的力氣,都沒辦法讓自己起來。
“何歡……老子跟你沒完!”
何歡低著頭,看著賀行的後頸,嘴角勾了起來。
這時候他終於可以用最不加掩飾的惡劣目光看著賀行了。
“賀行,願賭服輸。你想賴賬?”何歡不緊不慢地說。
他的視線順著賀行的後頸,來到了他的肩胛,因為痛苦掙紮,他的肩背線條繃得很緊。
賀行寬大的T恤下擺已經撈上來了,後腰的線條就在何歡的眼前。
賀行越是掙紮,腰窩就越明顯。
而且何歡壓製他的手,不僅更加用力,而且還越來越燙。
仿佛有血氣在翻滾,什麼賀行不能理解的力量將要決堤湧出。
賀行的褲腰也歪到了一邊。
賀行好像聽到了輕微的吸氣聲。
何歡調笑的聲音響起:“你繼續掙紮,腿蹬得再用力一點,褲子就能掉下去了。”
賀行一聽,掙紮得更厲害了。
“你個混賬東西!倒黴玩意兒!放開我!放開我!”
“你認輸了,我就放開你了。”
“滾啊!”
士可殺不可辱啊!
無奈何歡占據了地利,這家夥力氣又大,賀行青筋都起來了,沒半點用。
三十秒倒計時早就響了好幾輪了,何歡終於低下頭,靠著賀行的耳邊說:“我不要你叫我爺爺,叫我哥哥就好。”
賀行那個憋屈啊。
他明知道何歡就長了張騙人的臉,身上的本事大著呢,自己怎麼就進了這家夥的套呢?
“你一直不叫我,是不是也想我在這裡多陪陪你?”
何歡靠得太近了,他說話的時候,氣息就跟要從賀行的耳朵鑽進他的腦子裡一樣。
心肝脾肺都在癢癢。
“……嗯嗯……”
上一次叫何歡“哥哥”,賀行至少騎了一回“木星颶風”吧。
這一回叫他,算啥?
自己的臉都拿來擦地了!
不願意!賀行一百萬個不願意!
“你‘嗯嗯’是什麼意思啊?我聽不懂啊。”
“聽不懂拉倒!你有本事就一直這麼待著!”
賀行心想,來啊!來個魚死網破啊!
“好啊,我們就一直這麼待著。聊聊天,先聊個五毛錢的。”何歡的聲音很愉悅。
“我倒貼你五毛錢!你給我閉嘴!”
“你知道我這次的任務是什麼嗎?”何歡說。
賀行愣了一下,把腦袋彆向了另一邊:“彆吊我胃口。老子有常識!你的任務都是保密的!”
“我的戰艦和空間站接駁的時候出了問題。本來應該注入的氧氣……失敗了。”
何歡的聲音太平靜了,以至於賀行覺得這家夥在胡說。
“我想回去戰艦裡,但是因為接駁口無法開啟,我也回不去。其實在那裡待著也並不可怕,我飛了太久了,正好睡一會兒。”
賀行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睡一會兒?你憨比嗎?還敢睡?萬一出什麼大事兒,你都反應不過來!”
“我睡著的時候夢見你了。”
何歡的聲音幽幽的,跟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