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幾個人頓時急了,其中兩個連忙站起身來,滿臉堆笑地重新請雲宿川坐下:“您看您急什麼,我們的話還沒說完不是?啊,也沒什麼不能講的,那女的是前麵KTV老板葛鵬的老婆,今天下午我們撞見她跟個男的拉拉扯扯,說‘你生的是我兒子’,‘怕你男人知道’什麼的,我們一聽……嘿嘿嘿。”
小混混搓了搓手:“這有人偷漢子被我們撞見了,就、順手罰個款唄。”
雲宿川知道鄧一涵的母親再婚之後又生了個女兒,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咯噔”一下,總覺得會牽扯出什麼來。
他臉上卻是笑意不改,瞥了那個小混混一眼:“你倒是挺有正義感的,那男的什麼樣啊?”
小混混回憶道:“沒看清楚臉,就是胳膊上好像係著個紅蝴蝶結……跟娘們一樣。”
***
江灼是上午去精神病院見的張永,後來又圍觀了李大木的審訊,從特案組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上七點多了。經過一番折騰,將近九點半,羅洋才被安頓妥當。
他把自己剩下的那半杯牛奶一飲而儘,也回到了樓上。
保姆阿姨不在家,又帶回來一個孩子,大少爺難得乾一次活,收拾了碗筷之後,又把羅洋那身濕衣服扔到洗衣機裡轉了轉,還差點把他的錢包一起給洗了。
江灼把羅洋的錢包撿出來放在一邊,準備第二天早上再還給他,接著便打開了自己的手機。
此時,直播APP已經給他發送了好多條消息——“不知道多長時間一度反正肯定是要舉辦”的第1171屆奇跡主播大賽再一次開啟投稿了!
貓耳朵煮餃子的江灼短視頻再次在跨位麵直播論壇當中走紅。
高科技P圖十分到位,畫麵中,他的短發中長出了兩隻毛絨絨的白色小耳朵,看上去又軟又肉,每當江灼皺眉的時候,還會配合著耷拉下來,簡直是巨型可愛。
網友們都被萌的喵喵叫。
【啊啊啊,好可愛,這不是上次霸道總裁造型的那個主播小寶貝嗎?】
【喵喵怪的造型真的好適合他~】
【我家主播可鹽可甜,寶藏男孩!】
【“夏天的風”打賞主播“仙女棒”一支,並留言“小勺子,麻麻愛你~(づ ̄3 ̄)づ╭~”】
【我—要—給—主—播—生—小—貓——(聲嘶力竭.JPG)】
在江灼讀完打賞消息之後,他的麵前真的出現了一個粉嫩嫩的仙女棒,上麵纏繞著紗質的帶子,頂部是心形的,底杆則可以拉伸,徹底合上之後大約一指長,非常輕便小巧。
江灼對這種少女心爆棚的東西並不大感興趣,他覺得這個APP仿佛有點什麼疾病,從上次的美特斯邦威到這回的仙女棒,老是給他小姑娘用的東西。
讓江灼沒有把它撇到一邊的的原因在於APP上對於仙女棒介紹的廣告語——
“揮揮仙女棒,世界不一樣。輕輕點一點,讓你開開眼。”
江灼也好奇這個東西能怎麼讓他開眼,於是用仙女棒點了一下寫字台右側的一枚玉獅子鎮紙,想看看會發生什麼。
隨著他的手收回來,獅子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毛,“嗷嗚”一聲,伸腿拉跨地抻了個懶腰,感歎道:“太爽了!”
江灼:“……”
效果維持的時間很短,獅子伸懶腰的動作還沒恢複回來,整個獅就又再次定格了。
“我說寶貝。”玉石獅子是原來江爺爺從古董市場上淘換回來的,年紀很大了,“你能不能再點我一下,讓我坐的端莊一點,這樣有點太為老不尊了。”
看來仙女棒的效力時長非常短暫,江灼點了它一下,又問:“……你會說話?”
獅子立刻趁著這個機會換成了舒適的臥姿,回答江灼的話:“是啊,一直都會說。這不是不想被你擺到客廳去嗎?可憋死本獅了。”
江灼遺憾地說:“我剛才沒有手欠點你就好了,我挺想知道你能堅持不說話到什麼時候的。”
獅子幽幽道:“確實快要熬到頭了。”
江灼失笑,正要答一句什麼,他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是雲宿川那邊來電話了。
江灼臉上笑意未收,接起手機來“喂”了一聲。
雲宿川那邊卻難得的沒有廢什麼話,沉聲道:“小灼,你現在乾什麼呢?身邊有沒有人?”
以雲宿川的性格,能用這種語氣說話,肯定是有什麼要緊事,江灼道:“我在書房裡自己看書,羅洋在一樓睡了,我旁邊現在……”
他看了獅子一眼,走到窗前:“沒有人。”
石獅子發出一聲輕輕的“切”。
雲宿川直截了當地說道:“好,那我跟你說一件事。我好像知道鄧一涵的親生父親是誰了。”
江灼有些錯愕:“嗯?”
雲宿川道:“張永。”
饒是江灼的性格已經足夠沉穩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他迅速想著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同時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收的信息量過大,江灼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腦袋裡麵有點犯迷糊,好像是困,又有點頭暈。
他順手將麵前的窗戶推開,這時雷雨剛過,微涼的空氣一下子湧入房間裡麵,稍稍吹散疲倦。
“小灼?”雲宿川道,“沒事吧?”
江灼的注意力完全在他說的事情上麵:“沒事,你說。”
雲宿川快速地把他剛才跟幾個小混混之間的談話向江灼講了一遍,說道:“鄧一涵他媽媽根本在很久之前就和張永一起打過工,那個時候鄧一涵的父母已經結婚了,鄧一涵是張永的孩子。”
他的聲音放低:“今天下午的時候,他媽遇見了張永,兩人說話又被那幫小混混給聽見了,借機勒索……”
“不是,等一下。”
江灼道:“張永?張永不是瘋了被關進精神病院了嗎?我上午十點多剛見過他。”
雲宿川苦笑道:“事情就壞在這裡了,我剛才給他治病的那家精神病院打電話,人跑了。”
他在吃藥的時候把照顧自己的護士打暈,又換上醫院清潔工的衣服離開,把清潔工放在床上睡覺。直到雲宿川打了電話,院方才發現人已經失蹤了好幾個小時。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控製自己行為的時候所造成的危害結果是不用負刑事責任的,但家屬和監護人必須要嚴加看管和醫療。因為張永並沒有家人,所以由政府強製送往精神病院,進行醫療。
所以他的病況一定是經過反複確認的,不可能是裝瘋。
江灼隻覺得腦袋裡麵嗡嗡作響,捏了捏眉心道:“他不是精神不正常嗎?怎麼逃跑的計劃這麼縝密?”
“你的問題有點超綱了啊。”
雲宿川道:“這病我沒得過,經驗不足,有可能是聽到消息之後一刺激給刺激正常了,也有可能是本身就是間歇性的,反正情況就是現在他跑了,很危險。我已經給特案組值班室打過電話了,再告訴你一聲,你也好有個底。”
要是這麼算起來,張永根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間接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江灼頓時明白了他為什麼要在包子裡麵投毒。一個有心報複社會的人,無論瘋與不瘋,都絕對是個危險分子。
現在他還離奇地跑了。
他想做什麼?
明明時間也算不上太晚,事態又很嚴重,但在雲宿川說話的時候,江灼就是覺得眼皮直發沉,睡意怎麼都控製不住,好像下一刻隨時都有可能睡過去似的。
他也意識到不對勁了,這種狀態絕對是被下了藥的表現,江灼迅速回想,他從回家之後唯一進過嘴的東西就是跟羅洋說話的時候喝的那杯牛奶。
當時,江灼是先端著兩杯牛奶出來,一杯給羅洋,另一杯他自己喝,接著餃子熟了,他又去拿餃子……
羅洋、王聰敏、張永、陳勁飛,以及……複仇的孩子!
他倏地伸手,握住了窗前的護欄。
窗外的護欄是花形的,花瓣的頂端尖銳,江灼這樣用力一握,手上一陣劇痛,鮮血湧出,他的腦子也瞬間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