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話問出, 單靜就冷笑一聲,陣陣陰風平地卷起,房子開始劇烈晃動,周圍暗影重重,哀哭尖叫的聲音同時響起。
雲宿川知道江灼身上有傷,不願讓他費力,隻是半側過身輕輕握住他的一隻手, 柔和的靈氣使得陰風刮到兩人麵前就被迫止步,他自己倒是沒做什麼反應。
江灼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也就任他攥著。
眼看怨氣就要將周圍的一切吞噬, 忽然間金光閃動, 房子的周圍竟然出現了四根金燦燦的大柱子,將整個房間給牢牢頂住了,硬生生製止了這種晃動。
單靜隻覺得胸口好像被大錘子狠狠鑿了一下似的, 頓覺一陣劇痛, 整個人騰騰騰向後退了好幾步, 衝著雲宿川怒目而視:“你!”
雲宿川翹著二郎腿,笑嘻嘻地說:“我怎麼了?該不會覺得世界上就你最慘吧?要是我家被你晃塌了, 我也會很委屈的啊。大姐……啊不是, 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 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不好嗎?”
單靜捂著胸口, 被他氣得喘了兩口粗氣, 意識到這人不能對麵硬剛, 隻能趁他不注意暗暗找機會動手,默然了一下,說道:“好,你願意聽我就告訴你又有何妨,反正虧心的不是我。”
江灼漠然坐在一邊,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並沒說話,單靜便也沒大注意他,自顧自地將當年與程諳的恩怨講了出來。
雲宿川說話雖然氣人,但有幾點倒也沒錯,那就是這種令人仇恨的往事,確實說出來要舒服一點,單靜開了個頭就滔滔不絕了。
其實他的遭遇跟宋靈有點相似,程諳這個人性格惡劣,平時就喜好耍弄他人,七八年前社會對於同性之間的感情接受度還不是很高,他從小的觀念已經形成,突然發現自己喜歡同性,又覺得十分難以接受,因此整個人都有些扭曲。
宋靈衝他表白,他就把人家小姑娘戲耍了一番,這種性格在那時就已經初見端倪,,認識了當時還叫林向東的單靜之後同樣如此。
程諳起初見對方的性格內向,不愛說話,本來不怎麼感興趣,後來無意中知道了單靜也喜歡男人,他就開始注意對方了。
“鮑德溫《喬萬尼的房間》,寫了男人之間的禁忌戀情與接受,當時我在看這麼一本書,被他發現了,猜到了我的取向。當時我覺得很害怕,生怕他把我的秘密告訴其他人,但是程諳安慰我,說有人喜歡異性,也有人喜歡同性,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還跟我說他自己也喜歡男人,我很感激他,跟他的來往也就多了起來。”
單靜冷笑道:“結果他打的根本就是耍弄我的主意,請我去參加他的生日聚會,暗中給我下藥想玩我,結果藥量不夠,我半路醒來掙紮,就被他給捂死了——簡直跟我那個狼心狗肺的畜生舅舅一模一樣,該死的東西!”
程諳欺軟怕硬,多半是看著單靜的性格內向怯懦,以為他好欺負,所以才設下了這樣的套,他絕對不會想到,單靜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曾經殺死過他的□□舅舅了,內裡絕對是個狠人。
雲宿川道:“所以你做了什麼?你……給張霆下藥,讓他侵犯了程諳,然後又殺死程諳,嫁禍張霆?”
單靜冷冷地說:“我要報仇,當然要完完全全地自己報複回來,給張霆下藥乾什麼,弄到他的米青液不就行了。”
張霆生性風流,男女不忌,經常在外麵喝的爛醉,然後帶著床伴開房過夜,正是這一點被單靜抓住,趁機弄到了他的米青液,並注射到了程諳的體內,造成程諳被張霆侵/犯的假象。
大概是不怎麼有經驗的緣故,這一點江灼和雲宿川都沒有想到。
單靜冷笑道:“聽完了嗎?聽明白了嗎?我有仇報仇,公平合理,你們現在一副正義使者的樣子過來抓我,早他媽乾什麼去了?彆人害我的時候為什麼不出手?”
這番話他也曾經在上輩子死後尚未投胎的時候對一個前麵收伏自己的老和尚說過,單靜自認為有理有據,當時把對方懟的滿臉慚愧,合十而去,但雲宿川顯然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和那麼單薄的臉皮。
“我覺得你這四個疑問句用的咄咄逼人,非常之不恰當。”
雲宿川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嘿嘿一笑道:“第一你不是我老婆,憑什麼要求我在你受苦受難的時候突然出現搭救你?第二你沒給我錢,憑什麼要求我之前沒救過你,現在你殺了人就不能抓你?第三請你注意,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彆人害人是彆人的事,他沒被抓他運氣好,你害人是你的事,你撞上我,你倒黴。”
單靜:“……”
他的殺意又起來了!
“還有一件事要請教。”
單靜和雲宿川對視著,一個滿麵春風,一個咬牙切齒,江灼冷冷淡淡的聲音就這樣突然插了進來,讓緊繃的氣氛稍稍有所鬆弛。
“苗翰亮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係?”
他從剛才開始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人本來就長得秀氣,臉色也不大好,因此單靜縱然見過江灼使用了幾次小法術,也沒太把他放在眼裡,警惕性主要都集中在了雲宿川的身上,現在江灼突然這樣一開口,還讓他稍微一怔。
單靜掃了江灼一眼:“我老公是年新雨殺的,你不是都查出來了嗎?”
江灼慢悠悠地道:“以閣下有仇必報的性格,我不信苗翰亮如果真是年新雨一手害死,你會哭一場就算了,是不是?”
單靜沒說話,大概是一時沒想到應該作何反應,江灼就去看雲宿川。
雲宿川倒也沒辜負他的期待,說道:“我今天去他和苗翰亮臥室的時候,發現床上少了一個枕頭。”
江灼:“哦?”
雲宿川笑了笑:“一張雙人床,夫妻兩個睡,床上有兩張被子,卻隻有左邊擺著枕頭——小灼,你說是不是很奇怪?單靜,另一個枕頭哪去了呢?還是說你和苗翰亮哪個人睡覺不喜歡枕?”
他做出思考的表情,敲了敲太陽穴:“啊,那能睡得著嗎?”
“行了!”單靜簡直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打斷雲宿川的話,沒好氣地道,“苗翰亮是我用枕頭捂死的。”
雲宿川誇獎:“你真厲害。心狠手辣,有膽有識。”
江灼道:“我當時看著法醫檢查了苗翰亮的屍體,年新雨也承認她下蠱企圖謀殺苗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