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靜被雲宿川弄了一肚子氣,連帶著對江灼也很記恨,陰陽怪氣地道:“你們冤枉好人了唄。”
江灼揚下了眉,略顯蒼白的臉上神情卻是從容而篤定的:“這不至於,我可能會冤枉人,但是不會冤枉智商過於低下的人。”
見單靜瞪大眼睛,雲宿川在旁邊興致勃勃地補充:“他說你笨。”
單靜:“……”
江灼:“你既然從早上八點到中午十一點都不在家,年新雨又認為她把苗翰亮咒死了,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的確對苗翰亮動了手,但因為操作不當,當時苗翰亮不過是假死。至於你的作案時間……”
江灼想了想:“你回來,鄰居報警,然後在警察來之前,你發現苗翰亮其實還活著,所以用枕頭活活把他給捂死了——我猜的應該差不了多少吧?”
單靜沉默了一會,道:“你倒是挺聰明的。”
江灼不太喜歡他這幅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德性,畢竟他慘是他慘,其他人可不欠他什麼,沒必要讓著:“客氣了,主要是你腦子不太行。”
單靜氣的幾度想要破口大罵,這倆人說話他媽一個比一個要不中聽!
雲宿川和江灼都沒太在意她近乎猙獰的表情,畢竟單靜那句話就相當於承認了江灼的猜測,雲宿川道:“你為什麼要殺苗翰亮,因為他出軌?”
單靜怨恨道:“那又怎麼樣,這個理由還不夠嗎?當初是他死活要跟我在一塊,結果出了名又不願意被人指指點點,我為了他整容,換名字,穿女裝,生怕被彆人識破,連工作都辭了,他畫畫的不少靈感都是我提供的,最後他給了我什麼?人到中年了想要孩子,轉過身來就去勾搭彆的女人,他不該死嗎?”
單靜小時候被親舅舅騷擾過,心裡本來就留下了陰影,後來又經曆了程諳的事,以至於他對於感情方麵極為偏執。
當初因為在畫畫上的交流和共識跟苗翰亮在一起,兩人又一直走到了結婚這一步,可想而知他對這份感情的在意。
在這種情況下遭到了背叛,單靜自然不肯輕易善罷甘休。
她幽幽地說道:“我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苗翰亮跟年新雨的事我早就已經察覺了,我用他的手機給年新雨發短信,警告她如果不肯幫忙擺脫抄襲風波東山再起,就他們的關係向媒體公開,年新雨自然會害怕。我本來以為她很快就會動手,結果那個蠢貨生怕被人發現,還猶猶豫豫的,我就又雇了個人去告訴她,用蠱殺人,又快又隱蔽,不會被發現的。”
“……我站在臥室的窗簾後麵,看著年新雨給了苗翰亮那塊蛋糕,看著苗翰亮把蛋糕拎回來,放進冰箱裡。哈,我那個時候就知道蛋糕裡肯定有問題了。”
單靜譏諷地笑著:“我躺在床上裝睡,心裡卻在盤算,他一向不喜歡吃甜食,那個蛋糕要是他不吃,我怎麼也得想個主意提醒他有問題。苗翰亮知道年新雨要害他,總不能願意跟一個想殺自個的女人在一塊吧?”
他這番心路曆程,乃至於輕飄飄的語氣,實在聽的人心裡麵瘮得慌,江灼跟雲宿川互相看了一眼,都沒再插話。
單靜道:“可是早上的時候,我就看見他把蛋糕從冰箱裡麵拿出來了,說是要吃……他從來不吃甜食,以前我吃的時候,總是皺眉看著說膩,但是現在,他要吃那個蛋糕。”
甚至連剛才提到程諳的時候都不曾如此激動,他的眸中露出一股切齒的恨意,而唇邊卻緩緩地帶出詭異而刻毒的笑容:“那一刻我就下定了決心。我想,沒辦法了,我必須要讓他死,我再也看不得他活下去了。”
正如江灼所說,苗翰亮的蛋糕並沒有吃完,年新雨又是頭一回用蠱,所以在當時單靜和鄰居進門的時候,苗翰亮實際上是處於假死狀態的。
也是他命中該絕,醒過來的時候鄰居正在給警察打電話,隻有單靜在旁邊,苗翰亮想也不想,便衝著單靜伸手求助,於是單靜也想都不想,拿起枕頭就把他給真真正正地悶死了。
單靜說了這麼多話,嗓子也乾了,啞聲道:“你們覺得我狠,但這也是被他們那些人一步步逼出來的,當初我們為了在一塊,為了結婚,克服了多少困難波折,結果呢?他憑什麼這麼對我。我一點也不後悔殺了他,我後悔的就是,為什麼沒在我們兩個感情最好的時候殺了他,那樣他在我心裡麵,就永遠都是最好的!”
雙方本來是互相提防,針鋒相對,但在單靜說完這番話之後的好一會,三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隻隱隱聽見窗外的陰風嗚嗚作響,愈發顯得氣氛蕭瑟,仿佛讓人心都冷了起來。
愛情總是伴隨著占有欲,一旦將全部真心毫無保留的付出,就格外容易受傷。
這種切入到血液、骨髓與靈魂當中的羈絆難以剝離,卻會幻化成失控的野獸,將人奴役在愛情的漩渦裡,不能自拔,越陷越深。
所以很多人,擁有的越多,顧慮的越多,越是不敢去愛。可是愛情的來到,又何曾需要經過任何的允許呢?
雲宿川忍不住扭頭看了江灼一眼,結果見他臉色不好,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他想著彆人的狗血八卦可沒必要往自己身上套,事情都聽清楚了,得趕緊把單靜給弄走。江灼身上本來就有傷,應該早點休息。
單靜又提起這件事,心裡麵痛苦不平怨毒憤恨兼而有之,她本來就是個怨氣化成的厲鬼,如果能把這件事放下,也就可以超度轉世了。
本來就在情緒不好的時候,再一看雲宿川看著江灼出神,單靜隻覺得格外刺眼,一股妒火就湧了上來,指著兩人冷笑道:“少在這裡得意,你們倆以後也沒個好。”
單靜自己喜歡男人,又見因為江灼身上有傷,雲宿川對他極為嗬護照顧,心中一直就默認兩個人本來就是一對,結果這句話說出來,倒是把江灼和雲宿川同時說的一愣。
雲宿川反應很快,怔然過後並沒有否認,反而回敬道:“那就用不著你操心了。”
江灼動了動嘴唇,覺得是沒必要跟這個神經鬼解釋,於是也沒說什麼。
剛才雲宿川遞給江灼的不晝石就在茶幾上放著。單靜死過兩次,也好歹當了兩回厲鬼,法力和經驗都有一些。他能看出來雲宿川體質特殊,非人非鬼,再見到不晝石發出幽幽的冷意,更是隱約意識到了這樣東西的用途。
單靜冷笑道:“天上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什麼事都是得付出代價的。我被人害死,想重活一輩子複仇,還得用血親的命獻祭,你以為你想變成魈避劫就避劫,命劫過後找個寶貝就能重新做人了?哼,天底下沒這樣的好事,我倒看看你們兩個能好多長時間。”
江灼哼了一聲,道:“不好意思,我看你可撐不到那時候。”
他話音未落,單靜那邊已經開始了她蓄謀已久的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