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打鬥之中稍有分神,碰到的就會是生命危險,何箕的功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即使全力拚命都有可能贏不過他,更何況還要顧慮這種事情。
在雲宿川的心裡,江灼的命遠遠要比他自己重要得多。
雲宿川經不住逼問,這回可是把底子都給掏乾淨了。他這輩子第一害怕的就是江灼不顧自身安危涉險,第二就怕他生氣,眼見對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自己,心中不免有點發虛,乾笑道:“怎麼,我臉上長花了嗎?”
江灼道:“彆人都說你聰明,我看看你那聰明勁都在什麼地方呢。”
他這人性格剛硬,從來也不會甜言蜜語的,然而這兩句話卻讓雲宿川從中聽出了一股柔情在,心中泛起甜意,欣喜幾難自持,衝口道:“為你死我都心甘情願,變成傻子有什麼的。嘿嘿。”
江灼就是再嚴肅,也沒忍住被他這一聲“嘿嘿”給逗笑了,一邊笑一邊搖了搖頭,雲宿川回過神來,也發現自己被不幸言中,真的越來越傻氣,倒不覺得丟人,湊過去親了親江灼。
江灼睫毛微垂,然後抬起頭來,與他接吻。
兩人雖然算是把事說開了,但雲宿川仍是怕江灼有心結,過了一會,又說道:“其實說來這也是件好事,知道我的魂火被何箕吸納,總比沒有下落或者已經被毀掉了要強。反正咱們也要殺他,到時候我不就也順便可以恢複了嗎?一舉兩得。”
江灼道:“順便?你倒是挺會說啊。”
雲宿川笑道:“什麼叫我會說,就是這樣。”
江灼道:“行吧,何箕跑了,但是咱們總能再找到他——對了,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雲宿川道:“剛才咱們說話說到一半,你突然不見了,嚇得我趕緊到處找,結果還沒找到你,先看見了沈鑫。”
江灼驚訝道:“他也在這裡?”
雲宿川道:“對,外表看上去很狼狽,肯定被炸到了,但是應該沒受什麼重傷,身邊還帶著一個保護他的人,我當時找不到你,看見他之後便覺得說不定是沈鑫在搗鬼,就追過去了。”
“沈鑫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左轉八繞的,我幾次差點抓到他,又被他給躲過去了。後來我感到周圍有靈力波動,知道是有人設下了結界,所以從外麵打破,找到了你。沈鑫那頭爸跟過去了。”
江灼聽到這裡一愣,奇道:“爸跟過去了?他自己要去的?”
要不是江辰非主動要求,雲宿川怎麼也不可能派給他活乾。
雲宿川道:“是啊。不過你不用擔心,他那裡有聯絡符,還帶了兩瓶符水,有什麼事咱們這裡都知道。”
江灼道:“沒消息,那就說明爸還沒找到人了。咱們也去看看吧。”
其實兩人並不知道,同他們一樣摸不著頭腦的,還有沈鑫。
沈鑫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句機關算儘,聰明過人,可惜辦事不積德,大概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派了沈子琛這麼一個蠢兒子來整他。
當意外發生的時候,任你家財萬貫智慧通天都無濟於事,沈鑫這邊人仰馬翻,已經完全亂成一團,但最讓他擔心的不是這次損失慘重的人馬,而是趁亂離開,前去與特案組彙合的江灼和雲宿川。
這兩個小子年紀不大,手倒是伸的長,沈鑫覺得兩人知道的太多,已經成為了心腹大患。
他本想著地方荒僻,自己身邊又人手眾多,可以趁江灼和雲宿川同特案組其他人碰頭之前,將他們兩個一舉斃命,這樣秘密也就傳不出去了。
原本布置好了連環殺招,最後的圍攻更是厲害,兩人說什麼也逃不過這一劫了,沈鑫萬萬沒想到沈子琛會在這種時候衝出來,突然爆炸,他的所有盤算,都毀在了這個養子身上。
因為站的位置相對較遠,又有人保護,沈鑫受到的波及不算太大。沈子琛身上僅僅剩餘的一丁點好處就是他的情緒失控是因為被沈鑫強製著吸了提煉出來的情緒,而不是感染病毒,所以不用擔心被他傳染。
可是江灼和雲宿川這裡就不一樣了,一旦他們把自己帶人圍殺以及實驗基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回去彙報,他身上的麻煩可就大了。
事情已經發生,隻能自認倒黴,在這種情況下,沈鑫迅速做出了決定,讓人在現場找了一具跟他發型身量相仿的屍體,兩邊換了衣服。
他這樣做,自然不是傻到把屍體扔到這裡,然後借著假死逃脫,而是先為自己製造一個抵賴的借口。
按照一般程序,江灼和雲宿川如果回去指認他,那麼就必須描述沈鑫的穿戴長相,現場沒有錄像,衣服換過之後,沈鑫就可以說根本就是他們兩個人看錯了。
這個理由自然誰心裡都不可能相信,但正方和反方都沒有證據,兩廂一扯皮,就為沈鑫爭取了買通內部人員、請律師,以及在新聞上造勢的時間——畢竟,他有一個其他人都難以企及的優勢,那就是有錢。
這些年來他經曆過比這更加凶險的情況,但最後不是也都順利通過了麼?
他之前太過自負,沒想到江辰非死的那麼早,留下個被祖父和後媽帶大的兒子竟然還不能小看,還有個雲家的小子也是鬼精鬼精的,偏生兩人之間的關係還好的要命,配合無間。
現在要攔下江灼和雲宿川是不可能了,沈鑫下一步要做的,是立刻趕往實驗基地,想辦法將裡麵不能見人的東西銷毀或者轉移。
好在這個村子風水越來越差,他本來就要放棄了,僅剩的一個小廠子裡麵,東西也不多。
沈鑫一邊聯係手下再派人來,並將情況告知何箕,一邊趕往基地,沒想到冤家路窄,好巧不巧又碰見了雲宿川。
好在他有先見之明,知道乾這行總難免跟那些風水術士對上,因此決定同何箕合作開始,就收羅了不少能人異士,雖然比不過雲宿川他們這種資質頂尖的人,但最起碼自保是夠了。
沈鑫借助對地形的了解和手下的保護,好不容易擺脫了雲宿川,快速找到隱蔽的入口,來到了自己的地下工廠。
由於這裡正在被逐漸廢棄,整個場子的生產活動都已經停止,隻剩下了一部分儀器和情緒產品。由於有日子沒人進來了,裡麵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打開燈之後,甚至能看見光線中隱隱浮動的灰塵。
沈鑫穿了一身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舊衣裳,走在這樣破敗的廠子裡,步履竟然很從容,仿佛某位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地。他身邊的其他人都走散了,僅剩一位不會法術的司機,在沈鑫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
比起他的老板,這位司機的臉色顯然要忐忑多了。不光是因為這次的意外而感到慌亂,他還覺得這整個廠子裡都有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覺,身上嗖嗖發涼,簡直就像那傳說中的鬼宅似的。
“方留他們都聯係上了嗎?”
一瓶檸檬黃色的“快樂”擺在架子上,沈鑫隨便拿起那瓶氣體晃了晃,忽然問道。
司機正惴惴不安地想著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聽了他的話一激靈,連忙道:“是,已經聯係上了,他們就在附近,很快就能過來。”
說到這裡,他也忍不住要佩服自己這個老板,簡直就是狡兔三窟,永遠都不會讓自己陷入沒有退路的境地之中。這回也是,他們帶來的人都被炸了一批了,沈鑫才透露口風,原來他在附近其他的地方還安排了人等著,打個電話就能趕來。
但願能快點吧,因為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冷了,就像個小冰窖一樣,站一會就覺得寒氣一直從腳後跟凍到頭發絲。
司機忍不住把自己上衣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麵那一顆,然後悄悄衝著他覺得總是躥涼風的方向瞥了一眼,看是不是哪裡的門窗壞了——他忘了這裡是地下,根本就沒有窗戶,進風就更是高難度了。
沈鑫聽了司機的話之後微微頷首,隨口吩咐道:“告訴他們,十分鐘之內必須給我趕到,小心彆讓其他人看見。這些東西一定要儘快運出。”
他說完之後沒聽見有人答應,皺起眉頭,轉頭一看,卻見到自己的司機保持著半躬身回話的姿態,頭卻扭向另一個方向,雙眼緊緊盯著那裡,喉嚨間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跟在沈鑫身邊,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卻不知道能被什麼事給嚇成這樣。
沈鑫眯起眼睛,順著司機的目光看過去,赫然見到在一處櫃子下麵,竟有隻枯瘦的手。
那隻手上的皮膚慘白慘白的,皮肉全都貼在骨頭上,露出暴起的青筋,不知道正在地上胡亂抓撓著什麼,連泥土都被摳起來了好大一塊。
除了手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位司機也是沈鑫身邊的打手之一,不過他雖然功夫好,但卻不會法術,甚至還有一點怕鬼,見到這一幕時幾乎都快要窒息了。
他想兩眼一翻暈過去,也想撒腿就跑,不過身為打手,應該有基本的職業素養,司機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還是死忍著沒有出聲,顫著步子擋在了沈鑫前麵,低聲道:“先生,您快出去。”
沈鑫脊背挺的筆直,一手抄在衣兜裡——那裡麵放著把槍,他沒有搭理擋在自己麵前的司機,目光沉凝地看了那隻手片刻,忽然大步走上去,一把扯開了擋在前麵的桌子。
司機的心臟在那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也連忙小跑著跟上沈鑫,卻見到桌子後麵露出來了一個人。
由於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衣服,又隱藏在黑色的陰影裡,所以他剛才竟然隻看到了那雙白的驚人的手,這才疑神疑鬼,以為是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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