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麵容相同,年輕男人的名字也被燙得焦黑,無從辨認,顯然是有人刻意從照片中損毀了他的身份信息。
但隻憑那枚扳指,舒年就可以確定這個年輕男人一定是“他”,這是“他”在生前拍攝的照片。
何策劃資料看得飛快,沒一會就看完了,指著舒年手機中的合影說:“這個居中位的男人就是平湖山莊最早的主人,那時山莊還沒建成,它的前身是座古宅,這張照片就是在古宅中拍攝的。”
舒年留意到照片中的背景,這群人坐在古色古香的庭院中,背後是主屋,屋簷下掛著一排鳥籠,這樣的布置他很熟悉,他在夢中經常看到,與“他”居住的宅院一模一樣。
何策劃說:“這位主人的來曆很神秘,我同事找了很久,還是沒找到他的真名,有限的記載中都以‘某先生’來指代他,對他的名字有所避諱。”
“合影裡的人大多來頭不小,你們看,右邊的洋人是時任的一國總督,這些是各行業的龍頭老板,這幾人都身居政界要職……”
“這麼多大人物,這位主人還能坐主位,說明他同樣地位尊貴。”
男白領疑惑道:“既然他這麼厲害,身份不是應該很好查嗎?”
“基本都被銷毀了。”何策劃搖搖頭,“這張照片是目前為止唯一的圖像資料,我同事費了大力氣才找到的。”
“啊?誰毀了他的資料?”
“不清楚,當時的人做的。這位主人年紀輕輕就死了,才二十七八歲,肯定是被人害死了。這麼做應該是為了毀滅罪證吧。”
何策劃問舒年:“你覺得這個主人和追殺你的厲鬼長得像嗎?”
舒年說:“就是‘他’。”
他盯著照片中的翡翠扳指。不管是“他”生前還是死後,這枚扳指就從未離過“他”的身,會是“他”的遺物嗎?
“可惜關於他的資料實在不多。”何策劃說,“另外的資料就是一個本地流傳的民間故事了。”
“據說在這位無名主人死後,為他下葬的人都被殺了。其中一人有個弟弟,弟弟被哥哥托夢,哥哥告訴他,一定要把無名主人的墳挖開,將屍骨安葬到隱
秘之處,日後他們家必將財運亨通。”
“弟弟窮困潦倒,被橫財迷眼,醒後照做了。離奇的是,不到一年時間,他竟然真的發了大財,但事及鬼神,他心中不安,便請了神婆算命。”
“神婆告訴他,這是墓主人給他的賞賜,因為他幫‘他’破了鎮魂的風水局,否則墓主人的魂魄會被永遠禁錮著,不得入輪回。”
“而就在那年,合影中的好幾人死去了,有人被處決,有人死於暗殺,還有的患了重病不治身亡,據說他們都和墓主人的死有著密切的關聯,這是墓主人對他們的報複。”
“這個民間故事的真實程度早就不可考了,但既然墓主人變成了厲鬼,我想可能會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何策劃一口氣說了許多,末了看向舒年,不自覺地用著敬語:“您覺得呢?”
舒年點點頭,他對這個故事是比較看重的,因為的確存在這種可能。
就他所知,如果運用得當,結陰親也可以成為一種破風水局的方法,如此一來,“他”為什麼要求與他結陰親也就能說得通了。
相較於“他”對他心存情誼,舒年還是覺得這個理由更有說服力。
資料的剩餘部分幾乎都是與古宅相關的了,有地形簡圖,也有照片和文字記載,但對他們就沒什麼幫助了。
舒年不再多看,點起打火機,燃燒鑽石項鏈,查看女鬼的記憶。
剛一進入記憶,舒年的身體就微微一僵——一股澎湃的情緒如潮水般向他湧來,全是孫女士對“他”的狂熱感情。
孫女士還活著的時候居然就喜歡“他”,在舒年看來相當匪夷所思,這得是腦子多有病才會喜歡“他”?
她搬入山莊後,很快看到了“他”。“他”的模樣依舊朦朧,明知是鬼,孫女士仍舊被“他”俘獲了,她一向青睞神秘危險的事物。
她主動向“他”示好,可“他”對她視若無物,似乎她與庭院中的山石並無區彆。直到她問“他”有什麼需求時,“他”才開口。
“我要他。”
“他”輕輕抬手,陰氣浸入孫女士的大腦,讓她看到了一些畫麵。
活人被陰氣入體的滋味是相當痛苦的,那時透徹心肺的冷,在這份痛苦中,孫女士看到
了一張美麗的少年麵孔。
“他叫舒年。”提及舒年的名字時,“他”的嗓音柔和了幾分。
憑著名字和記憶中的麵容,孫女士利用關係調查到了舒年。
她將舒年的照片交給“他”,“他”凝視照片,微微笑了起來,也是為了舒年。
後來“他”與舒年訂了陰親,得知舒年喜歡木棉花,“他”還叫孫女士派人移種,將花樹栽滿了庭院。
孫女士的嫉妒之心再難以自抑,忍不住跟蹤舒年,想親眼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不過很快就被舒年發現了。
因為她是位女性,舒年沒難為她,放她走了。這份寬容反而令孫女士無地自容,她狼狽地逃回山莊,經過“他”身邊時,聽到“他”在呢喃。
“花開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孫女士的理智之弦卻徹底繃斷了。她又哭又笑著回到房間,憎恨地用刀劃花了舒年的照片,心中殺意沸騰。
可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他”察覺了。
所以她死得極慘,被活活剝了皮,骨頭被一點點碾碎,死後也不得安寧,化為畸形的厲鬼,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粉身碎骨與剝皮活剮的痛楚,是“他”對她的折磨。
鑽石項鏈在純紅色的火焰中即將完全化為灰燼,舒年看到了女鬼的最後一點記憶。
在“她”的印象中,“他”最常出入的地方是地下室最內側的房間。
這個房間很特彆,活人基本看不到,即使看到,也不能進入其中,它們這些厲鬼同樣不得入內,是“他”獨自占有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