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誕生之宴(十三)(1 / 2)

樂曲仍未休止,鬼影們跳著舞,發出陣陣尖利的笑聲,但舒年充耳不聞,安靜地與男人對視著,好似與世界剝離隔絕了,隻剩下他們兩人。

“他”要吻他。

不知怎麼,舒年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三年前,他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墳墓,與“他”相遇。醒來之後,他知道自己被厲鬼纏住了,而他對付不了,隻能請師父出手為他消除災禍。

在舒年心中,師父是無所不能的,至少舒年沒見過他解決不了的麻煩,可這一回出乎他的意料,師父竟然失手了。

師父試了種種手段,也請不少朋友看過,結果誰都無法抹除舒年與厲鬼的聯係,更不消說滅殺“他”,他們甚至找不出“他”的所在。

過了幾天,舒年睡醒時在枕邊發現了一封書信。

書信的用紙古樸雅致,泛著淡淡墨香,字是極漂亮端秀的行書,沒有落款與私章,舒年卻一眼認出是“他”送來的。

“他”在信中詢問舒年是否一切安好,還說“他”甚是想念他,今天晚些時候,“他”會前來拜訪。

舒年把信拿給師父,師父用它做占算,測算不出什麼。

師父搖頭歎息,又把房間的重重布置加固了一番,他們早就提防著厲鬼會找上門來,為此已經做了許多準備。

這一晚舒年徹夜未眠,等著厲鬼出現。不知是不是布置起了作用,“他”沒有現身。

天色大亮,舒年困得不行了,鬆了口氣,回到臥室睡覺,可剛一進入夢鄉,他就在夢裡遇見了“他”。

還是那座宅院,還是穿著長衫的雪白骷髏。“他”佇立在宅院門口,親自迎接他,微笑頷首道:“好久不見。”

“他”溫文爾雅,舒年卻覺得“他”可怕極了,他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鬼。

“彆怕。”骷髏莞爾,請他進來,“我隻是想見見你。”

自此以後,舒年夜夜在夢中與“他”相見。

“他”確實什麼都不做,就是與舒年說說話。“他”關心他,問他白日做了什麼,舒年不說,“他”從不生氣,偶爾舒年說了,即使是再瑣碎的事“他”也聽得認真。

時間久了,舒年

竟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某次舒年出門工作,遇到了一個難題。

一位年輕的新郎在迎親時突然昏迷不醒,身體一日比一日衰敗,不是醫學上的問題,而是他被鬼迷住了。

他的家人請了許多人來看,依舊喚不醒他。眼看著新郎即將虛弱而死,近乎絕望的他們終於托了重重關係,找上了舒年的師父。

師父不在,進了深山聯係不上,舒年代為上門,可他同樣看不出新郎出了什麼問題。

新郎的性命危在旦夕,舒年兩天兩夜沒有合眼,試遍了任何他能想到的辦法,可惜沒有一種是奏效的,隻能勉強為新郎吊著命。

他的身體到了極限,撐不住了,站著睡著了,夢中見到“他”,“他”微微搖頭,不甚讚許地說:“你許久未睡了。”

舒年不理“他”,揉揉發紅的眼睛,逼迫自己醒來。

“他”一向縱容他,任他來去,這次卻少有地將他攔下,問道:“出了什麼事?”

舒年不願意說,“他”就迷了他的神智,讓他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聽後“他”沉吟片刻,對他說:“是‘花煞’。”

“花煞?”舒年正驚心於“他”又把他迷住了,聞言被吸引了注意力,疑惑地重複。

“他”為他講了花煞的來曆:在舊時代,新娘出嫁坐在花轎裡,若是用剪刀自裁,死後就會形成花煞。

不怪舒年不知道這種鬼,實在是花煞本就罕見,在那個年代就很少有人知道,現如今又早沒了花轎,就算有所了解,一時間也很難能與花煞聯想到一起。

“花煞怕紅紙與花冠菩薩。”“他”指導舒年,“叫他們尋來竹絲與紅、綠、金三種色紙,以竹絲為架,做出紙花冠,再插一枚花冠菩薩的泥人。”

“他”一邊說,牆上懸掛的仕女圖徐徐變幻,仕女避讓到一側,畫中顯現出了紙花冠與泥人的模樣,細細地展示給舒年看。

“新娘戴上花冠,走到新郎麵前,花煞便會離去。”

說到這裡,“他”輕笑一聲:“花煞是女子不願出嫁、含恨而終的怨魂,這位新娘無意招來花煞,想必對婚事心懷怨恨。你可告訴她,她可以用救人為條件,退了這門婚事。”

“有因有果,有予有

得,終歸是要償還的。”

“他”叮囑舒年待事了後好好休息,將他送出了夢境。

舒年將信將疑地準備了紙花冠,叫新娘戴上,果然新郎醒來了。“他”對人心的估量也準得可怕,新娘根本不願意救自己的丈夫,是舒年暗示她可以儘管提條件,她才雀躍答應的。

“他”不僅救了新郎一命,也救了水深火熱中的新娘,舒年向“他”道謝,“他”笑著搖頭說:“小事而已。”

“你怎麼會認識花煞?”舒年問。

“以前見過。”“他”看了看舒年,忽然笑問,“有予有得,我教了你,你能否也答應我一件事?我想叫你‘年年’。”

“……”舒年眨眨眼,“可以。”

“好。”“他”輕輕喚他,聲音含笑,溫柔如水,“年年。”

舒年突然覺得“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以後舒年偶爾還會向“他”請教,“他”都一一作答,作為交換,“他”會問起舒年自己的事。舒年都和“他”說了,抵抗沒用,要是“他”真想知道,還可以用**的手段強迫他說出來。

“你師父很厲害。”

提起以前師父為舒年做下的布置時,“他”難得稱讚道:“在我見過的人中,他當算是第一人。他隻有你一位弟子?”

“我還有個師兄。”舒年說,“但我沒見過他,他在國外生活。”

“他”點點頭:“隨他好好學。”

舒年癟癟嘴。一個厲鬼囑咐一個天師好好學習?“他”這是知道他和他師父都拿“他”沒辦法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他”笑著搖頭:“你常與危險為伍,我隻是希望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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