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誕生之宴(十四)(1 / 2)

之前做占算時,舒年算到了遺物在老照片裡,想要拿到就必須獲得“他”的許諾,也就是類似贈與他的話。

現在他成功了,遺物就在他手裡。

越是這種時候,舒年就越冷靜。他攥緊翡翠扳指,另一隻手伸向口袋掏打火機,動作很輕,幅度很小,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誰知“他”看了看他,笑著問:“還喜歡這份生日禮物嗎?”

舒年心頭一跳,既然已經被“他”發現了,他索性立刻掏出了打火機,點起赤紅色的火苗。

“你不用掩飾。”男人說,“既然你選了它,它就是你的,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阻止你。”

“他”的反應太平靜了,完全不像是厲鬼被人掌握遺物時應有的樣子。

舒年緊緊盯著“他”,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儘管對占算結果產生了懷疑,他的動作依舊毫不遲疑,用奇異的火焰點燃了翡翠扳指。

翡翠扳指帶著赤火摔落到地上,碎成了幾瓣。

“他”的西裝邊緣燃燒起來,火星與灰燼在空中飛舞,身體產生了蛛網形狀的裂痕,像是鏡麵般破碎開裂了。

這是“他”的遺物。舒年可以確定這一點,卻反而感到了不安。

“他”的表現解釋不通。不能退婚,但殺了“他”沒關係?“他”……是怎麼想的?

男人站在火焰裡,重瞳被火光映亮,分外妖異。“他”對舒年笑了笑,溫聲說道:“我說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隨你處置。有予有得,這是我要給你的。”

遺物燃燒著,逐漸化為灰燼。“他”的罪業同樣在被淨化著,許多記憶中的畫麵得以展現在了舒年眼前。

黑夜的亂葬崗中,一盞燈籠映亮了一小片空地。男孩坐在屍骨中央,身上染著烏黑腥臭的血。他安靜如木偶,等待著天明,卻突然聽到了怪異的聲響,驀地回過頭去。

家仆醉酒,行夜路時跌入冰冷的河水中,他掙紮呼救,男孩自樹後走出,雙目森森,漠然望著他漸漸沉墜河底。

後來男孩成長為少年,他登上佛塔,站在佛像下,佛像慈悲莊嚴,他拜了拜,接著走到石質小窗邊,眺望著遙

遠的熊熊大火,烈火之中,他所有的族人都化為了焦屍。

數年後,他年紀輕輕,卻身居高位,權勢滔天。最是春風得意之時,他的宅院落成了,眾多顯貴前來賀喜,姿態恭敬乃至謙卑,他隻是淡淡應下。

他們坐在一起合影,他自然是在正中位置,攝影師按下手握式的快門,將影像留存。

拍完合影,他端坐不動,來客們全部起身,每人掏出一把手.槍,將槍.口對準了他。

“嘭!”

槍聲響起,驚動了屋簷下那一排被關在鳥籠中的鳥,它們上下撲動,令鳥籠劇烈地搖晃起來。

仆役們尖叫逃散,卻無一人能逃出大門,院子已被許多持槍的士兵圍住了。密集的槍響過後,鮮血噴濺到仕女圖上,染紅了畫中仕女的裙擺。

他的屍骨被一刀刀削去血肉,隻剩下骨架,接著骨架被釘入黑棺材裡,半米長的釘子密集地釘透了棺材板與他的骨頭,明明已是死了,竟還能感受到鑽心痛楚。

最後的記憶,是舒年踩中墳墓、誤入宅院的那日。

他迷茫地走進來,漆黑的眼眸純真如鹿,麵容靈動秀美,漂亮到極點,便成了妖冶,畫中仕女瞧了瞧他,忽地輕輕抬起羅扇,遮住自己姣好的麵龐,她羞於與他相比。

“他”也在望著舒年,在他身上隱隱感應到了某些東西。

他與“他”有淵源。

“他”笑了起來,朝他招招手,同他說:“過來。”

被蒙蔽心神的舒年很是大膽,直接坐到“他”腿上,還親了“他”的臉。“他”有些詫異,啞然失笑,但並不生氣,倒不如說舒年很合“他”的眼緣。

後來“他”才懂得,為何自己不因舒年的失禮而心生不悅。

又豈止是合眼緣。

分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心生歡喜。

扳指化為灰燼,“他”的身影消失在火中,形成了巨大的陰氣空洞。

如若被突然抽離了大量空氣,空洞很快變成了龐大的漩渦,吞噬著山莊中的陰氣,令整個建築劇烈震動起來,如地動山搖。

鬼影們哀淒尖叫,四散而逃,若是稍稍晚些,就會被漩渦卷入其中粉身碎骨。

舒年幾個大活人對陰氣的感應沒這麼強烈,但封閉的溫室中刮起了猛烈的狂風

,玻璃“嘭”地炸裂,他們也全都摔倒了。

舒年搖了搖頭,很快從記憶中清醒過來,望了望四周,感覺到彆墅就快塌了,連忙拍醒其他幾個人:“快跑!”

“靠!”

幾人重新掌握了身體,都嚇壞了,連忙玩命狂奔,好幾次被震得腳下一滑,險些直接滾下樓梯,好在最後都把著欄杆扶住了。

何策劃瘋狂吐槽:“我們又不是冒險片裡找到遺跡的主角,臨近片尾時遺跡毀滅,什麼寶藏都沒拿到,我們從頭到尾一無所有,為什麼還要享受這種待遇啊!”

五人倉皇逃出彆墅,沒走出多遠,彆墅轟然倒塌,聲音震得人耳膜發疼,揚起了數米高的塵土。

“咳、咳咳……”

舒年被籠罩在灰塵中,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不停地咳嗽著。剛才數他最倒黴,七八次差點滾下樓梯,都是彆人手忙腳亂地把他拉住了,要不然他非得滿臉血地跑出來。

突然他感覺臉上一涼,摸了一下,居然是雨滴。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現在是初秋時節,天氣轉涼,幾人毫無防備地被淋濕,本來有很多話想說,也被雨水澆滅了心思,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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