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奇聲線很輕, 帶著祈求的意味,凝視著舒年,眸光柔軟, 實在讓人很難拒絕他的任何請求。
“哈……”
但還未等舒年開口,趴在地上的周鶯先發出了充滿譏諷的笑聲。
“你笑什麼?”夏星奇問。
“你和你媽一樣,最會用漂亮的臉騙人。”周鶯說。
“是嗎?”
夏星奇看了她一會,突然上前狠狠卡住它的脖頸, 就這樣將它的整個身體從地上拎了起來, 笑著問:“你說, 我們怎麼騙人了?”
周鶯尖叫,張開沾滿鮮血的嘴撕咬他, 卻是那麼無力。
夏星奇無動於衷, 它的幾個朋友看後也隻有報複的快感——就是因為受到它的邀請, 他們才會被困在這座恐怖的海島上, 何況它還竟然咬了女孩, 她可是它最好的朋友。
“放開它吧。”舒年說, “找到它的遺物後,我會處理它。”
“好啊。”夏星奇隨手將周鶯甩到牆上, 抱著舒年蹭了蹭, “你來替我出氣。”
“看看你的照片。”舒年提醒他。
“唔,好。”
夏星奇打開錢包,拿出了那張他生前極為珍視的照片。
看到照片, 舒年有點意外,這張照片竟然是他與夏星奇的合照。
照片中的兩個孩子都年紀很小, 生得玉雪可愛, 夏星奇兩三歲, 舒年五六歲, 他們手牽著手,衝著鏡頭笑得開心,身後是一位優雅漂亮的年輕女人。
看到她,舒年驀地想起剛才遇到的女鬼。
難怪他對她有熟悉感,她就是照片中的女人、夏星奇的母親,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叫夏明曼,在舒年六歲的那一年救過他的命。
舒年的雙親過世得很早,也沒什麼親人,但幸好有養父母收養了他。那年他隨養父母出去玩,趁他們不注意,他偷跑出去,不小心墜河了,是路過的夏明曼將他從河中撈了起來。
天氣很涼,他和夏明曼都一身水,冷得厲害。見他父母不在附近,夏明曼帶著舒年去了酒店,將衣物烘乾,又叫來甜品給他吃。
墜河讓舒年驚懼不已,夏明曼卻溫柔地安撫了他的情緒。
“謝謝姐姐救了我。”
舒年甜甜地向夏明曼道謝,女人笑著摸他的頭發,說道:“叫我阿姨吧,我兒子的年紀都和你差不多大了。”
當時夏明曼還帶著一個小男孩,也就是她的兒子,有三歲了,一見到舒年就粘著他不撒手,吃甜品時也一定要坐在他身邊,超級喜歡舒年。
舒年陪著小男孩玩了很久,男孩年紀更小,體力差,玩累了就睡著了,做夢都要拉著舒年的手。
夏明曼聯係過舒年的養父母後,就一直注視著他們,輕柔地開口道:“其實應該是我感謝你救了我們。”
她的目光很奇異,舒年不解,聽著她繼續說。
“其實我今天……本來是想帶著我兒子跳河的,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她抬手綰起長發,露出了手腕上的疤痕。
“是你讓我覺得,原來我們還可以活下去。”
“還有活下去的意義……”
舒年茫然地望著她,她笑了笑,輕撫他的臉頰:“對不起,讓你困擾了吧,現在你還小,理解不了,等你長大後就會懂了。”
“媽媽……”
他們說話的聲音驚動了小男孩,他打著哈欠醒了過來,藍色的大眼睛水汽氤氳,先是望到母親,又看了看舒年,才露出安心的微笑:“哥哥。”
“小年,你的爸爸媽媽快到了,在你回去之前,可以跟我和星奇拍張照片嗎?”夏明曼問。
舒年當然願意,他們找了一家照相館,用拍立得照了兩張照片,夏明曼母子一張,舒年一張,留作紀念。
對舒年來說,這是很美好的回憶,可惜他回去不久後,照片就莫名其妙地丟失了,為此他還難過了好幾天。
可沒有想到,當他再次與母子兩人重逢時,夏明曼早已離世,夏星奇變成了怪物、成為了“他”的化身,他竟然要親手殺了他。
舒年心中矛盾。
他不清楚夏星奇離奇自殺的原因是什麼,還有周鶯對他說的話——
“夏星奇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信。”
當他找周鶯索要照片時,它拉住了他的褲腳,盯著他開口。
“他是個騙子,他的婊子媽也是騙子,他們會害死你。”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燒了我的遺物看我的記憶,我的遺物就藏在一樓的衣帽間。”
舒年上過《夜棲凶宅》的訪談,他在裡麵提過打火機燃燒遺物時,可以看到鬼的記憶,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隻要是看過節目的人基本都知道。
“年年,你小時候好可愛啊。”
夏星奇垂眸看著照片,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軟軟的。”
“夏星奇。”舒年叫他。
“嗯?”
“我可以教你。”舒年主動上前,勾住他的後頸,“教你什麼是吻技好。”
“年、年年?”
夏星奇措手不及,漂亮的藍眼睛眨了又眨,睫毛在顫,有點害羞了,舒年卻已經微微踮起腳,貼上了他的雙唇。
被他主動吻住,夏星奇一時慌亂,手都有些不知該往哪裡放了,過了幾秒,他才後知後覺地摟住舒年的腰,抱著他深深親吻起來。
周鶯看愣了,發出了憤怒刺耳的尖叫,沒人注意到舒年的手心裡多了一個小紙人,順著他的指尖滑落下來。
小紙人落到地上,像是有風似的輕輕一吹,貼到小章魚身上,躲到了它的八爪下。
小章魚:“咩?”
它烏溜溜的眼睛充滿驚奇,小心翼翼抬起爪子,怕壓疼了小紙人,紙人卻主動抱住它的爪子,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紙人指了指門外,示意小章魚把他帶出去。
小章魚暗戳戳地看了看夏星奇和舒年,見他們吻得投入,就把紙人藏起來悄悄離開了。
他們出門後,小紙人一陣舒展,竟然變成了與舒年彆無二致的小人,眉眼一模一樣,隻是個頭玲瓏可愛,還不到五厘米高。
小章魚:“?!”
舒年看到自己施法成功了,也是放下心來,這是一種比較罕見的玄異之術,原理類似於替死鬼,紙人能附著他的一部分意識,按照他的心意心動,相當於他的化身。
現在他要尋找周鶯的遺物和被隱藏起來的真相,隻有避開夏星奇的耳目才更方便行事。
“你好漂亮,好可愛啊……我能親親你嗎?”
小章魚湊近舒年,充滿渴望。原本小小的它對於現在的舒年來說就是龐然大物了,隻是——
“啪”的一下,它被舒年掀翻了。
“不準。”舒年說。
小章魚難過極了:“你好壞,利用完我就把我丟到一邊,你這負心漢!!”
舒年:“……”
他拍拍它:“事情了結後,我會帶你嘗遍所有美食。”
“真、真的嗎?”
小章魚淚眼摩挲,得到他的保證,它才說:“好的,現在你要做什麼?”
“去衣帽間。”
舒年騎上小章魚,小章魚八爪爬得飛快,帶著他下了樓,來到彆墅門口的衣帽間,裡麵存放的是鞋和外套類的衣物,方便主人更換。
舒年尋找了一下,看到一支散發著血煞的口紅,應該就是周鶯的遺物。
他點燃遺物,最先見到的是歇斯底裡的爭吵,豪宅之中,一位貴婦又哭又喊,她的丈夫卻無動於衷,他就是周董事,周鶯和夏星奇的父親。
周鶯和她的姐姐害怕地靠在角落,看著父母爭吵,沙發上坐著的人是夏明曼,她依舊那麼美,烏黑的卷發如海藻,藍眼睛透出淡淡的憂鬱。
周鶯曾聽姐姐講過,夏明曼是被她們的父親正大光明領進門來的。
那時她們的母親正懷著周鶯,才三個月,父親卻突然領來了一個大肚子女人,說她肚子裡懷的是他的孩子,當場氣暈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