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岐指尖轉著一柄薄薄飛刀,笑看他們,似閒話家常:“還有誰想試試本王的飛刀?”
餘下守衛目露恐懼,雙手雖還舉著刀,往後退的雙腿卻已經隱隱戰栗。
李鳳岐滿意頷首:“出去吧,外麵的人五更應該料理乾淨了。”
葉雲亭目光掠過那具新鮮的屍體,按捺著心悸,腳步穩當地往外走。
三人剛走到側門前,側門同時大開。
五更帶著兩人跪在兩側,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屬下來遲,王爺恕罪。”
“都解決乾淨了?”李鳳岐問。
“是,一共八人,都已經處理了。”五更道。
他們說話的間隙,葉雲亭目光掃過側門深巷,看見了曾見過一次的兩個乞丐,或者說是偽裝成乞丐的神策軍。他們此時四肢扭曲堆疊在巷角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他垂眸看向李鳳岐,回想他方才出手的狠辣果決,心中關於永安王的輪廓又清晰了一些。
初見時,永安王是孱弱又暴戾的;相處了幾日,發現他其實脾氣並不壞,也很好相處;到今日,又覺得傳言其實並不假,北昭戰神隻要一個眼神,便叫人望而生畏。
然而此時這個出手狠辣果決之人,卻是他的盟友。
葉雲亭抿了抿唇,對他和永安王這樁穩賺不賠的買賣充滿了信心。
倒是先前打得痛快的季廉瞧見外麵的屍體,悄悄往葉雲亭身邊靠了靠。
“李蹤的人差不多也該到了。”李鳳岐沉吟一瞬,便道:“我與雲亭出城去迎接母親,順道送李蹤一份大禮。”
五更道:“王爺出行不便,屬下備了馬車……”
“不必。”李鳳岐勾了勾唇:“大公子推我去,就走昭和正街。”
葉雲亭眼中閃過詫異,思索一瞬後又隱約明白了他的用意:“王爺是要叫城中百姓都知曉……”如此一來,所有人都知道永安王性命無憂。等皇帝的人手趕來時,也再不敢做什麼。
畢竟如今整個上京百姓都知曉,皇帝擔憂永安王病情夜不能寐。如今永安王大好,性命已經無虞。皇帝自然隻會高興。
便是不高興,也得忍著,假裝高興。
“大公子果然聰慧。”李鳳岐頷首,又瞥了五更一眼,冷冷道:“你還要多學著些。”
說罷拍拍扶手,葉雲亭便推著他往昭和正街走過去。
留下來的五更:“???”
他撓了撓頭,疑惑地瞧著季廉:“什麼意思?”
季廉與他大眼瞪小眼:“我怎麼知道?”說完快步追上了葉雲亭,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這巷子又深又長,還堆了幾個死人,陰氣沉沉,嚇人得很。
而此時,崔僖正帶著人往永安王府去。
挑好的宮女內侍鵪鶉一般跟在馬車後頭,再後麵,則是皇帝賜下來做麵子的賞賜。
既然要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崔僖的馬車不緊不慢地駛向王府,然而走到半路時,車夫卻停下來車來,回稟道:“前頭百姓太多,堵了路。”
“派人去驅趕便是。”崔僖斜躺在車內,手中把玩著一柄玉如意。
車夫依言下去驅趕堵住街道的百姓,嘈雜聲音中,崔僖依稀聽見了“永安王”“王妃”“好了”等字眼。
他眉心一皺,坐起身來,正要掀開車簾去瞧瞧外麵是怎麼回事,卻聽一聲急促的馬噅聲在馬車邊停下,一個急切的聲音道:“崔常侍,屬下有急事稟告。”
崔僖隻得放棄探尋外頭的情形:“何事要稟?”
報信的人匆匆下馬,他本是準備往宮中去,結果半路上忽然遠遠看見了崔僖的馬車,又急忙掉頭來尋。他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鑽進馬車內,臉色慘白的將方才發生的事如實回稟。
“你說什麼?!永安王病好了?還與王妃殺出了王府?!”
崔僖一驚,手中的玉如意在堅硬的黃花梨茶幾上砸出一聲沉響,似催命的鼓點砸在了守衛心上。
守衛兩股戰戰,額頭冷汗滑落,勉強壓著惶恐的聲音道:“是,屬下們儘力了,但沒攔——”住。
他話未說完,一柄玉如意便迎麵砸向他,正中他口鼻。
守衛痛苦地捂住嘴,吐出幾顆碎牙來,卻不敢呼痛也不敢求饒,隻能瑟瑟發抖地跪趴在原地。
崔僖陰沉掃他一眼,將人一腳踹開,彎腰鑽出了馬車。
他想起了方才無意間聽見的字眼,出了馬車,便朝著人群聚集中心望去,卻正瞧見兩個青年的背影。
一個長身玉立,氣質溫潤;一個坐著輪椅,卻仍不掩周身冷意。
分明便是該在王府之中的葉雲亭與李鳳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