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歧也許隻是隨口一說罷了,並未多想。
他搖了搖頭,甩去那些過於曖.昧不清的遐想,肅容告誡季廉:“這裡頭的事太複雜,你隻記住,我隻是暫時代管賬目罷了,這些銀子都是王府的,與我們無甚關係。”
季廉失望地“哦”了一聲,像個被拍扁了的麵團子,蔫噠噠的。
葉雲亭好氣又好笑:“我們又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有錢沒錢有什麼區彆。”
左右現在王府裡吃穿用度都不愁,要這麼多銀錢也用不上。
“那怎麼一樣?”季廉小聲嘀咕:“有錢了就是不花,光看著心裡也高興,”
他可還記著從前少爺連買紙筆都要扣扣搜搜攢好一陣子月例的情形。
十萬兩銀子,那能買多少上好的筆墨紙硯?!
季廉眼饞極了。
葉雲亭看得失笑,將賬冊卷起來敲敲他的腦袋:“好了,彆想了,想來也不是你我的。”
季廉癟癟嘴,哼哼唧唧地去一邊吃點心去了。
*
葉雲亭將賬目過了一遍,便到了晚膳時候。恰巧李鳳歧也處理完了公務,兩人一道用了晚膳,又去看狼王。
狼王被暫時安置在空置的院子裡,鐵籠裡投放了兩三隻活雞和乾淨的水。
葉雲亭他們過去時,就見獸籠裡隻剩下零散雞毛,狼王正趴在籠子一角,舔舐身上的傷口。瞧見兩人過來,停下動作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舔毛。
——狼王將三隻雞都吃了個乾乾淨淨,連一滴血都沒浪費,舔得乾乾淨淨。
“這狼王倒是頑強,這麼快就恢複了精神。”李鳳歧瞧著它,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葉雲亭讚同地點頭:“看它的樣子,再養個十天半月也差不多了,等它傷勢好了,便將它送到山裡放生吧。”
李鳳歧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隻道:“先養著吧。”
葉雲亭又叫人給狼王補充了食水,見著天色已經暗了,又推著李鳳歧轉了兩圈消食,便一同回了正屋就寢。
兩人先後沐浴後,換了乾淨的中衣,準備安寢。
這些日子兩人同塌而眠已是慣事,但今日不知怎麼的,葉雲亭躺在裡側,竟然又彆扭起來。
他一邊扣著懷裡的湯婆子,一邊想果然還是白日裡的事在作怪。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轎子裡發生的事情,
但越是不想,腦子裡卻越是不受控製地回憶。
他煩躁地翻了幾個身,靜不下來心,更睡不著。
邊上的李鳳歧見他輾轉反側,唇角就彎了彎,出言道:“大公子睡不著?不如同我說說話吧?”
葉雲亭身體一頓,慢吞吞地轉過身來:“王爺要說什麼?”
“說說酒宴如何安排?”李鳳歧側身對著他,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日子已經定下了,賓客也都邀請了,酒宴也該準備起來了。”
聽他說起正事,葉雲亭心裡一鬆,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下麵的人都已經在采買準備。”
“我不是說這個。”李鳳歧凝著他的側臉,語氣不疾不徐,十分正經道:“酒宴當日大部分官員都會到場,他們有的是想與我搭上關係,有的是來探我虛實……還的,則是想來看我的笑話。”
他表情十分嚴肅:“在有些人看來,權傾朝堂的永安王如今不.良於行,還被賜了個男王妃,必定是滿心屈辱不甘。王府裡肯定也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葉雲亭聽得一愣一愣的:“王爺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
“我倒也不是在乎外人看法。”李鳳歧緩緩道:“隻是不喜歡被誤解罷了。所以屆時需要大公子配合我一些。”
葉雲亭緩慢眨了眨眼睛:“怎麼配合?”
“到了時候大公子便知。”李鳳歧朝他笑了笑,眉目舒展,是少見的溫情模樣。
葉雲亭眼皮跳了跳,心臟也跟著蹦了蹦,他弓起身體,將湯婆子抱在胸口,“哦”了一聲,又道:“我知道了。”
李鳳歧見他應下,又說:“明日無事,大公子陪我出府一趟。今晚便早些睡吧。”說完順手給葉雲亭掖了掖被角,然後麵朝他合上了眼。
葉雲亭凝著他俊朗眉目片刻,抿了抿唇,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裡。
睡覺。
他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用力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