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州冀州一反,由內攻陷,幾乎沒有阻隔。
消息一出,朝野震驚。
李蹤大發雷霆:“朕心慈饒過殷家,他們卻不知感恩,果真是狼子野心!”
“當務之急是立即調兵攔截,若叫叛軍度過皁河,上京危矣。”兵部尚書出列道。
其餘朝臣也紛紛出言附和。
李蹤眼神陰鷙掃過一眾官員,目光在沒什麼表情的李鳳岐身上頓了頓:“諸位愛卿,誰能出戰退敵?”
一眾朝臣下意識看向前列的永安王。
李鳳岐穿著深紫朝服,姿態從容。神情淡淡,仿佛殷家起兵造反之事對他沒有任何衝擊,又或者說……他早就已經料到。
眾人心思各異,均目光殷切地看著他,等著他發話,
永安王的實力誰也不會質疑,即便他雙腿不良於行,但行兵打仗,除了武力,還有謀略。
李蹤的目光亦落在他身上,藏在袖中的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若是此時李鳳岐能出手,上京之危必解。但他也清楚,此時的李鳳岐絕不會再為他賣命。
而李鳳岐果真如他料想中一般不發一言,對眾人熱切的目光置若罔聞。
“永安王可有良策?”
見他不出聲,李蹤朝前傾了傾身,凝著他問道。
李鳳岐與他對視,極輕地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腿,麵露苦惱道:“臣這些日子為餘毒所苦,雙腿總疼痛難忍,哪還有閒暇去顧彆的?恐怕無能替陛下分憂了,還請陛下恕罪。”
這一番話推諉之意連藏都懶得藏。
“……那永安王便好好養傷吧。”李蹤這話說得咬牙切齒,望向一種朝臣的目光越發陰鷙。
他來回掃視著朝臣,目光忽然定在了垂首斂目未置一詞的葉知禮身上:“中書令怎麼不說話?你與殷嘯之是翁婿,可曾聽說了什麼消息?”
“陛下明鑒!”葉知禮心頭一跳,果斷跪下,以額觸地喊冤:“臣這些年雖與殷家來往頗多,但此事實在不知情。”他似哽咽了一聲:“臣之次子上月方才被送去雲容從軍,若是臣早知此事,如何、如何會……”
他伏在地上,聲音哽咽,幾難成語。
李蹤見他如此模樣,嗤了聲,卻也懶得同他計較,此時就是殺了葉知禮泄憤,也不能叫殷家退兵。
他擺了擺手:“起來罷,中書令何必如此惶恐,朕隻是隨口一問罷了。隻不過你同殷家到底是姻親,於此事還需避嫌,這些日子,你便不必上朝了,在家中好好休息吧。”
葉知禮暗自咬牙,卻也隻能領旨謝恩。
李蹤又掃了掃下頭鵪鶉似的朝臣,敲了敲龍案,緩聲道:“既然無人請纓,那便隻有朕親自任命了。”
“神策統軍陳雲,拿朕虎符,去城外點齊五萬神策軍,往皁河退敵。張義趙安領朕手諭,前往陸州加黎州調遣十萬兵馬平叛。”他眼中露出狠意:“十五萬兵馬,前後夾擊,務必將叛軍全部擊殺!”
三人上前領命,其餘朝臣拱手俯身:“陛下英明!”
*
散朝之後,李蹤召了重臣去往政事堂議事。
唯有李鳳岐與葉知禮二人被排除在外,隨著一眾官員往太和殿外走。
一個姿態閒適,優哉遊哉;一個滿腹心事,憂慮重重。
不少官員欲上前找李鳳岐探些消息,但被他冷漠眼神一掃,又畏懼止步。
李鳳岐不緊不慢與葉知禮同行,兩人在宮門前分彆,臨上馬車前,李鳳岐忽然出聲道:“齊國公可是在為二公子憂心?”
葉知禮眼神微閃,憂心忡忡地歎了一口氣:“是啊,早知會有如今局麵,我當初就不該同意他從軍。”
李鳳岐睨他一眼,也附和道:“是啊,若是當初二公子入得是玄甲軍,或許就不會有今日兩難的局麵了。”
葉知禮勉強點頭,心中揣度他忽然說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微微眯起眼睛,難不成是永安王看出什麼了?
隨即他又在心裡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他做得天衣無縫,永安王不該看得出來。
“現在再說這些都遲了。”葉知禮麵露無奈,深深歎息:“我隻盼著殷家能念著夫人的麵子,放小兒回來。”
說罷一副傷心過度不欲多言的模樣,朝李鳳岐拱了拱手,便轉身上了馬車。
李鳳岐看著他背影,嗤了一聲。
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