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喜第66天(1 / 2)

衝喜[重生] 繡生 5877 字 7個月前

出了端王府, 李蹤上馬,又往太傅府的方向疾馳而去。他麵白如雪,一雙眼黑沉沉沒有光, 周身籠罩著壓抑到極致的怒意。

馬蹄踏過青石地磚, 濺起陣陣細碎雪花。長街兩側的百姓隻見一匹駿馬飛馳而過,那馬上是個穿著黃衣的青年,披頭散發,袍袖飛揚。

端王府與太傅府一個在東, 一個在西, 需得穿過正街又拐三條胡同才能到達。

李鳳歧早算好了地方,在必經之地等著。

不到半刻鐘的功夫,就見另一頭李蹤騎馬疾馳而來。

永安王的馬車停在拐角,李鳳歧坐在輪椅之上,葉雲亭站在他身側。季廉站在兩人身後,手中撐著一把巨大的油紙傘,擋去了風雪。

相比起衣發散亂的李蹤, 李鳳歧二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李蹤遠遠就看到了看他們一行人, 馬蹄卻沒有停下, 打他們麵前飛掠而過。

李鳳歧也未出聲阻攔,就篤定地站在原地, 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不過片刻, 就見已經走過的人又調轉馬頭回來。李蹤坐在馬上,風雪落了滿身,他昂著頭, 居高臨下地望著兩人:“怎麼?永安王這是特地來看朕的熱鬨?”他扯了扯嘴唇, 卻到底笑不出來:“可還算滿意?”

“我隻是來給你送樣東西。”李鳳歧瞧著他滿身落魄,卻還要勉勵維持著帝王的高傲, 心中卻沒覺得多快意,他下巴微抬,示意五更將信件給他。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李蹤接過信件,卻沒有立即打開,看著他的目光滿是懷疑與打量。冒著風雪在這麼大老遠的路口等著他,李蹤可不覺他就是為了送一封普普通通的信。

李鳳歧瞧著他,似笑非笑:“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總不至於看也不敢看了?”

“……”李蹤的心事被他戳中,手指緊了緊。

他垂眸看了半晌,到底還是禁不住誘.惑,將信件展開。

入目是極好看也極熟悉的字,可信裡的內容,他卻寧願自己從未看過。但偏偏他還要自虐一般,一封接著一封往下看,愈看臉色就愈蒼白,連風雪落了滿頭也顧不上。

好半晌,李蹤才抬起頭來,手指有些僵硬地收攏:“原來這才是你布的局。”

是了,永安王心計深沉,睚眥必報。看破了沈重予的計策後,怎麼可能就一封含沙射影的信就完事了?

原來他真正的目的在這裡。

可笑他還自以為是地繼續裝重傷,實則早就落入了他的算計而不知。

“我早說過,韓蟬不可信。”李鳳歧麵上情緒不顯,直直與他對視:“但你從來不信,如今,你可後悔了?”

他費儘心思為他穩固帝位,到頭來卻敵不過韓蟬幾句挑撥言語。

“韓蟬不可信,你就可信了嗎?”李蹤將信件狠狠撕碎,惡狠狠地瞪著他。破碎的信紙隨著雪花洋洋灑灑落下來,沒入泥裡:“你與韓蟬又有多大不同?都是各懷心思罷了。我早就看透了。”

他牙關緊咬,聲音自齒縫裡往外蹦:“路是我選的,就是走死了,我也絕不後悔!”

說完,用力揚起馬鞭,朝太傅府馳去。

李鳳歧看著他的背影,抓緊扶手的手指鬆開,歎息道:“是我沒將他教好。”

他一直以為李蹤雖然偶爾思想偏激了些,但那是受幼時經曆影響,等年紀再大些了,帝位穩固了,想必便不會再如此。

是他太過自以為是了。

“王爺已經做得足夠多了。”葉雲亭垂眸,在他肩膀上輕輕按了按:“隻是他更信他自己。”

李蹤的性子太偏激,又敏.感多疑,他表麵上信任韓蟬、信任李鳳歧,實則他誰也不信,他隻信自己。就譬如韓蟬給李鳳歧下了毒,之後隻言語挑撥幾句,他便對護了他這麼多年的李鳳歧下了殺手;再譬如,如今韓蟬數登端王府,加上李鳳歧送上的信件,他又輕易信了。

這隻證明,不論是李鳳歧還是韓蟬,他都早有疑心。

可實際上,那些信件乃是李鳳歧命人偽造,韓蟬與殷嘯之二人行事都慎之又慎,就是李鳳歧的探子也不清楚他們私底下到底做了什麼交易,又如何能拿到兩人聯絡的密信。那偽造的信件上甚至連印章都沒有,不過是八.九分相似的筆跡而已,在這恰到好處的時機送來,李蹤就輕易信了。

葉雲亭看出李鳳歧情緒不高,他將懷中抱著的暖爐放在他懷裡,替他攏好披風,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他用的是“我們”,李鳳歧感受著掌心裡的暖意,複又笑起來:“回去吧,他的事,與我無關了。”

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從前他將李蹤視為要護在羽翼下的幼弟,事事為他考慮周全,如今李蹤已不需要他庇護,他也不會再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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