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喜第122天(1 / 2)

衝喜[重生] 繡生 8942 字 7個月前

這消息太過駭人, 焦作既驚且喜。驚的是王爺身世之曲折,喜的則是如此一來,他們再出兵, 便是名正言順。

若是不是先帝弑兄, 如今這皇位,合該是他們王爺的。

焦作低垂著頭, 眼底卻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然而李鳳歧卻隻是將那副畫像抓在手中靜靜看著, 許久未置一詞。那畫上的男女親昵地依偎在一起, 女人溫婉清麗,男人龍章鳳姿。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女人,眼神溫柔。這是一對極恩愛夫妻。

也是他的親生父母。

他回憶著焦作的話, 擱在膝上的另一隻手攥成拳, 青色筋脈根根暴起。

一開始猜到自己的身份時,他對已故的先太子與太子妃並沒有太多的情緒。素未謀麵的親生父母對他而言, 實在太過陌生, 在他心底幾乎掀不起絲毫波瀾。所以老王妃不願說,他也就不逼問。隻按部就班地騰出手後,才叫焦作去查。

可焦作帶回來的寥寥數語, 卻叫他從中窺到了生母的決絕與愛護之意。

在東宮走水之前, 嬤嬤便已經帶著剛出生的孩子離開,先太子妃定然是得知了消息,也知道沒了夫君庇佑, 自己與孩子都難逃一死, 所以才用自己的性命做了局。她命心腹將自己的孩子送走, 去素來交好的永安王府求助, 自己卻甘願留在了火海之中。

焦作的話語被他構建起了的當時情景, 李鳳歧垂著眼, 心中被怒火充斥,頸側爆出青筋,呼吸沉且重。

葉雲亭歎息著握住他的手,沒有多餘的勸慰言語,隻另一隻手一遍遍在他繃緊的脊背上輕順撫著。

他知道,這個時候對方需要的不是言語勸慰,而是陪伴。

如此過了許久,李鳳歧繃緊的身體才微微鬆懈下來,他緊緊反握住葉雲亭的手,似乎在汲取力量。

沉默片刻,才勉強收斂情緒,裝作平靜地問:“韓蟬那邊呢,可有查到什麼?”

然而微啞的聲音卻暴露了他壓抑的情緒與內心的不平靜。

焦作暗中歎了一聲,道:“韓蟬那邊倒是查到了些東西,不過卻有些蹊蹺。我不確定是不是有人在故意誤導我。”

接著他便將蹊蹺之處一一挑了出來:“韓蟬並不是趙氏遺孤,他雖從前不在上京,年紀也對得上,但確實並不是趙家人。而且我得到的消息若是沒錯,他在考取功名進入東宮當西席先生之前,隻是個出身寒門的教書書生。與先太子沒有任何交集。”

這事說來就十分怪異。

從王爺處他得知,韓蟬該是先太子舊部。而他在上京那些時日,知道趙氏翻案也是韓蟬一力引導,目的便是為了牽扯出先太子謀害一事。這所作所為,怎麼看也該是對先太子忠心耿耿的舊部所為才對。

可按照韓蟬這大半生的軌跡,他與先太子並沒有任何交集。

“屬下懷疑韓蟬的身份可能有假。而且除了屬下,暗中還有另一撥人在調查韓蟬。”焦作道。

隻可惜兩撥人將韓蟬的祖籍還有過往翻了個遍,也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所以焦作才一直覺得蹊蹺。

李鳳歧卻是抬了抬眉:“還有另一撥人也在查?”

“是,但屬下查不到那撥人的來曆。”

葉雲亭卻是看了李鳳歧一眼,遲疑道:“會不會是李蹤?”

“除了他也沒彆人了。”李鳳歧與他對視一眼,肯定了他的猜測。

而同一時刻,皇宮之中,李蹤也確實在聽隱龍衛稟報消息。

隱龍衛,乃是北昭帝王手中代代相傳的一隻秘密力量。他們平日並不在宮中,隻有帝王需要之時,才會受召而來。他們隱藏在暗處,除了曆代帝王無人知曉,是帝王手中最後的一把利刃。

所以也無人知曉,李蹤命隱龍衛在調查韓蟬。

隱龍衛統領單膝跪地,彙報查到的消息:“屬下並未查到韓蟬與先太子有交集。”

“怎麼會沒有交集,不可能。”李蹤聞言卻是喃喃一聲,篤定道:“定然是你們漏掉了關鍵的地方。”

他太了解韓蟬了,這個人就像一捧雪,白的刺眼,冷的徹骨。世間生靈都入不了他的眼。但這樣一個人,卻為了給早就亡故的先太子報仇,苦心孤詣,步步為營了十七載!

李蹤閉著眼,一遍遍回憶著韓蟬的生平,而後仿佛抓到了什麼,陡然睜開眼來:“你說他十二歲考秀才,十五歲中解元,之後卻不再參考科舉,在昌縣當了三四年的教書先生,那為何他會忽然參加科舉?”

十五歲的年紀參加鄉試中了解元,次年三月便能參加會試與殿試。可韓蟬卻並未參加,反而隻留在昌縣當了個小小的教書先生,如此沉寂三四年,少年解元的名聲也跟著散去,無人再在意一個“鬱鬱不得誌”的教書先生。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應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那句老話。中了解元恐怕也隻是一時走了狗屎運,否則為什麼連會試都不敢參加?

可李蹤知道,他不參加,隻是他不想參加罷了。

可就在太子出事的那一年三月,他為什麼又忽然參加了會試?是什麼讓他改變了想法?

“那一年昌縣發生了什麼?”李蹤問。

統領沉吟許久,搜索著查到的消息,最後遲疑著道:“那一年昌縣並無事發生。倒是前一年,先太子曾微服私訪下過南地,按照路線,先太子可能途徑昌縣。”但接著他又匆忙改了口:“不對,先太子必定在昌縣逗留過。微服南下是在五六月,但年底時南地幾個州郡,也包括昌縣在內,有一大批官員被撤職查辦。”

被撤職的官員是因為截留了修建堤壩的銀子,而這也正是次年南地鬨水患,太子再下南地治理的原因之一——他曾去過一次,更為熟悉。

“如果先太子曾在昌郡停留查案,會結識韓蟬也不無可能。”統領道。

“原來是這樣。”李蹤似借由這模糊的關聯窺見了什麼,麵上的表情變得極淡,他似極疲憊的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此事不必再查了。”

隱龍衛統領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李蹤自暗室中出來,走到案邊,提筆寫了幾個字。

他垂首瞧著墨跡在宣紙上暈開,低聲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你是哪一個?”

焦作離開之後,李鳳歧猶豫許久,還是帶著畫像,與葉雲亭一道回了渭州。

老王妃聽聞二人歸來,連忙吩咐倚秋忙裡忙外將新宅邸收拾了一遍——新宅邸已經修繕完畢,就在葉雲亭去冀州那段日子,老王妃已經帶著下人搬好了家。

平日裡老王妃獨自在府中,都隻叫廚房做些清粥小菜。如今聽下人來報說王爺王妃回來了,特意命後廚準備了兩人愛吃的菜品,擺了滿滿一桌。

待兩人回到新宅,迎接他們便是熱鬨的府邸好熱騰騰的飯菜。

老王妃將兩人瞧了又瞧,心疼道:“雲亭清減了。”說著又有些責備地看向李鳳歧:“渭州大大小小的事務繁瑣,雲亭便是能乾,也不能全丟給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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