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了,北山王才潛入帳中查看,就見中山王麵朝下趴在桌上,沒了動靜。伸手探了探鼻息,好在還有氣,估計是被下了迷藥。
他索性也就不管了,一閃身又離開了帳子,去給林中給朱烈報信。
朱烈接到信後就嘿嘿笑了,對跟來的下屬道:“瞧瞧,剛到就有人迫不及待來找死了。正好,爺爺就殺他儆猴。”
說完一連串布置下去,隻等著東山王夜晚帶人突襲。
東山王倒也不傻,沒準備正麵對敵,而是打著半夜帶人去燒糧草的主意。後方糧草一燒,中軍勢必大亂,他再借機偷襲,贏麵就會大上許多。隻要第一仗勝了,漲了士氣,牆頭草一樣的南山王和西山王必然會心動他的提議。
隻可惜他的計策用錯了地方。
半夜裡,萬籟寂靜之時。一隻隊伍帶著火油悄無聲息地繞到後方囤放糧草之處,正要將火油傾倒,脖子上就橫上了一把刀。
攔截他們的人穿著玄甲,各個凶神惡煞,顯然早就在這兒候著他們了。
燒糧草的起義軍隊伍被儘數抓了起來,領頭的小將道:“升幾堆火,燒大些。”
……
帶人埋伏的東山王瞧著對麵營地燃起的熊熊大火以及慌亂的喊叫聲,撇了撇嘴角,等到時機差不多了,下令道:“殺上去!”
中山王不在,這次帶來的兵卒都是對他比較信服的。聽見他的命令之後,便毫不遲疑地衝向了火光衝天的玄甲軍營地。
東山王隱在暗處笑容滿麵的看著,隻是過了片刻,他的笑容卻維持不住了——隻見火光之中,無數訓練有素的玄甲軍自四麵八方衝了出來,將他帶來的人馬團團圍住。
因這次是私下調兵,他帶來的隻有不到五千人馬。但想著本是燒糧草突襲,五千也夠用了。誰知道剛一照麵,就被圍住了。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
東山王心中一驚,正要帶著其餘人撤退,卻見一個高大的漢子扛著一把刀走向他藏身的位置,笑眯眯道:“你就是東山王?本事不大狗膽倒是挺大。”
說完不等東山王反應,就下令將人儘數拿下。
五千人的突襲,就跟鬨著玩兒一樣被拿下了。那些起義軍一開始還想殺出去,結果發現連東山王也被抓住之後,就徹底散了士氣,丟盔棄甲地投降了。
“將他們都捆起來,明兒個一早全都壓到陣前去。”朱烈用刀背拍了拍東山王瘦削的小身板,笑的不懷好意:“這一個,就吊在旗杆上。告訴對麵的,隻要投降,便不殺。”
次日一早,被藥倒的中山王是被水潑醒的,一睜眼就瞧見北山王的臉杵在他眼前,悶聲悶氣地說:“東山王帶領五千人突襲玄甲軍被俘了。”
“????”中山王茫然且震驚地看著他:“什麼??”
南山王嗬了一聲:“東山王背著我們半夜帶人偷襲,結果被抓了。現在對麵正敲鑼打鼓的叫我們投降呢。說是不投降就拿他還有那五千人祭旗。”
中山王:“……”
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果然沒摸到令牌,就啐了一口:“奶奶的,老二偷了老子的令牌。”他急得團團轉:“我就說不能打!”
他瞧著其餘三人,問:“你們怎麼想?”
北山王猶猶豫豫地說:“打也打不過,要不就降了吧。”
南山王與西山王顯然還心有不甘,但又怕死,遲遲沒有開口。
看看他們變態,中山王索性道:“那我和老五先帶人去降了。”說完攬著北山王的肩膀走了,顯然是真打算投降。
西山王與南山王對視一眼,想著最能打的中山王都降了,他們死撐著說不定更撈不著好,於是紛紛追了上去。
“就這麼都降了?”葉雲亭看著朱烈讓獵隼送回來的信,好笑之餘,又有些感慨:“就這樣子,他們都能打到了冀州邊界來。”足以證明北昭其他各州郡的守軍有多無能,多貪生怕死。
“過慣了安樂日子,這些守軍早就沒了血性。”李鳳歧撇撇嘴:“再讓他們過幾天安樂日子。”
日後落在他手裡,這些廢物飯桶一個都逃不掉。
三十萬起義軍不是小數,朱烈帶人收編起義軍,而冀州這邊,在確定邊界平穩、沒有後顧之憂之後,李鳳歧便命人發了一封聲討檄文,矛頭直指李蹤。
檄文先是列數永安王功勳,接著又話鋒一轉,提及先帝弑兄奪位之仇。
這些日子,皇室這些被捂著發爛發臭的秘聞早就傳遍了各個州郡,永安王的身世更是撲朔迷離,說法萬千。可傳言終歸隻是傳言,大部分雖然嘴上說著,心裡卻還是知道當不得真的。
但這篇聲討的檄文,卻是承認了永安王的身世——他乃是先太子李巽的遺腹子。
若不是先帝弑兄奪位,永安王才該是這北昭江山的繼承人。當年先帝不僅大逆不道謀害了長兄,更是惡毒地連臨盆的長嫂都沒有放過。幸得老永安王仗義出手,才救下了先太子的遺腹子。
檄文一出。天下人共憤。
百姓們都以為先帝做的惡事已經足夠多了,可永安王的身世一出,卻叫他們知道,這世上還能有更令人發指的事情。
一時間無數文人書生撰文抨擊,市井百姓的怒罵更是多不勝數。
上京的街道巷弄裡,用血紅的朱砂寫著“昏君”、“得位不正”、“退位”等字眼,還有人畫了人像畫貼在牆上,上頭寫著先帝李乾的名諱,被來往行人吐滿了濃痰。禁衛軍一遍遍盤查大逆不道之人,可這些百姓互相作證,誰也不承認是自己乾的。因有前車之鑒,他們輕易不敢抓人,隻能增派人手四處巡邏,清理大街小巷的“汙穢”。
然而他們白天清理乾淨了,晚上又會有人悄悄張貼。
一時之間,先帝甚至今上,在上京城裡人人喊打,幾乎成了所有人都不待見的陰溝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