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談價(2 / 2)

開國 鹽常年 4605 字 4個月前

可是,這瘋狂的計劃並非勝算全無。靠融合來的記憶,可能也托融合那會兒退燒的運氣,現在的她渾身穩固,熟悉殺戮與分割,熟悉如何驅使牲畜,熟悉那把解腕尖刀,再加上後世的見識和積累,加她才捕捉到兼使用過的新能力,如果搞突然襲擊……

楚琛一頓一頓地望向那行不知是家丁還是人牙子的來客,凝神,凝神,再凝神,直到與先前如出一轍的感覺驟然開啟——

近乎凝固的世界裡,那為首的中年人正把住一個矮小女孩的嘴、像挑選牲畜那樣檢查她的牙,他身後的隨從正在從馬背上的米袋勺米分米,再邊上是表情麻木的被賣者……

那馳來的六人、正在向他們去的饑民、避開他們抑或也正盯著他們的饑民,所有人的位置映入腦海,所有人可能的動向重疊於他們的站位之上。

在楚琛的意識裡,她突然落入那正在交易的隊伍裡,一刀捅進那為首者的胸腹之間,又反手一攪。

這一下猶如水珠滴入高熱的油鍋,那些虛幻、沉默且靜止的人影因她的動作炸開,有人尖叫,有人逃跑,有人拔出武器來砍她,有人去扶那倒下的為首者。自己無甲,唯一所持的又是把短刀,難以避過——於是楚琛退回去,讓這組虛幻的隊伍還原成先前的狀態。接著,她重新落下,調轉方向,刺向那買人者的馬。

驚恐如先前那般降臨。人喊馬嘶之中,襲來的除開刀劍,又多了馬腿。這是不對的。搶馬是為了更方便地救李氏,而非單純地使他人傷令自己亡,這既沒必要,也很愚蠢。於是,楚琛再次回退,將策略由造成殺傷與震懾,調整成更純粹的製造混亂。

她在蒼白的天光下,在枯萎的河流邊,在頭腦之中無際的棋盤內,一步步推演將要執行的動作,一次次剖析將要麵對的風險。一遍又一遍,被強行壓製的饑餓感像火那樣順著腸胃沿著食道灼燒而上;一遍又一遍,她的手指在刀柄處握緊,放鬆,再度握緊……

然後徹底鬆開。

刀落地,楚琛隨手撿起,拿衣襟後擺擦過,將它藏到身後。她瞥向錢二柱,麵帶微笑,語聲輕緩。

“你抓點乾砂塵土,跟在我身後。”楚琛說,“我講價,我動手,我說什麼你認,我喊口號你跟。若是我被纏上,你趁亂用沙土揚他們的眼。其他生死由命了,明白嗎?”

錢二柱看著她,不知為何,渾身哆嗦了一下。

“唉……唉,小郎君,要不然,算了。”他喃喃地說,“小郎君不是還要去救人……”

“是,我有人要救。”楚琛低聲道,“所以我得活著……我會活著。你也會活著。運氣好的話,你我還能吃飽。”

“可、可是……”

“閉嘴!”

楚琛懶得再說,自行尋了點乾燥的砂和土,又往河道沒枯的部分沾水,湊合揩了揩臉,便直接朝那六人圈住的地方去。錢二柱磨蹭了一會,倒也跟上。可她尚未走到近前,那領頭的兀自上了馬,大聲喊道:“人收齊了!不收了!不收了!”

錢二柱連忙來拉她:“小郎君——”

“閉嘴。你繼續走。”楚琛低吼,繼而用力一清嗓子,大聲喊道:“我識數!會算賬!”

她的聲音才傳出,那本已調轉馬頭的領頭者便即刻轉身。他兩眼瞟著她,跟看貨物似的來回端量幾下,放聲道:“有田廣十二步,從十四步,問為田幾何啊?”

楚琛一愕。她文言積累的巔峰隻在高考前,多年不用,完全不知對方提到的“從”、“廣”指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不過,無論古代還是後世,與田地有關的單位裡麵積最為常用,長乘寬得麵積,到這就是從乘廣——

——楚琛飛速一算,硬著頭皮答道:“一百六十八!”

領頭的咦一聲,策馬走近,又道:“那田廣十六步,從十三步,為田幾何?”

楚琛鬆口氣:“二百零八!”

“算得好。”領頭的讚道,“好,加你了。”他掃了眼她的身後,大概是審視錢二柱。“那是你爹?可也會算數?”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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